救美
“不会。”他说。
“看风景?”她问出这句话后,在看清周遭景物后,忽然沉默下来。
这座桥以及那片湖正是初来鸿翔镇那夜,她所到之地。
“去逛逛灯会吧。”他笑了笑,转过身往石阶下走。
谢影却没有挪动步子,“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为什么非要有事情才会叫你出来。”他脸上笑意不减,可那声音却落寞了下来。
谢影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伤春悲秋,一本正经道:“正事以外的所有事情都是浪费时间。”
他愣了愣,垂下眼去,“好吧,确实有事情。”
她神情再次严肃起来,他却忽然一笑,“英雄救美。”
“嗯?”她深深凝望他的眼眸,确定他没有开玩笑后,一句什么意思尚未出口,便见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提着一盏兔子灯朝桥上走来。
“卞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书生望见谢影后忽然拧起眉头,看了周尽许久后才问道:“这是卞小姐的朋友吗?”
谢影闲懒靠在桥栏上,大概明白这位是卞家给女儿安排的夫婿人选。
这些日子,经常有媒人在卞家进进出出,可大多不欢而散,因为整个鸿翔镇都知道卞家小姐是个病秧子,年过二十还待字闺中,皆猜测她还有几日可活。
于是门当户对的适龄男子对于这门亲事并无想法,只有想要与卞家攀亲的小门小户来求亲,可他们无一例外看中的都是卞家家产。
如今这位书生能与周尽同行赏灯,怕是入了卞父卞母的眼。
“不是。”他淡淡开口。
谢影静静看着远处湖边的野鸭,在书生松一口气的时候,可他紧接着道:“是很重要的人。”
书生看向谢影的眼眸已有浅浅的波浪起伏,可谢影仿若未觉,在听到这句话后心道这黑心眼的为了保命真是会为她找麻烦。
周尽跟书生走在前面,谢影并未跟在他们身后,而是化作一股墨气穿梭在街巷。
繁盛的鸿翔镇内盏盏花灯绽放在枝头、廊下、街边,歌女泛舟游湖,彩绸迎风而去,顺着河道挽出雅致的花结。
此时,周尽与书生已经走到了河畔,小船从拱桥下行来,卖花女坐在岸边,女孩的花塞进周尽手里。
周尽并未拒绝,接过后,唇角勾起一抹很浅的笑意,转眸看向书生。
书生唇角紧抿,手搭在荷包上,犹疑许久后才掏出几文钱,然后急忙招呼周尽上船去。
谢影盘旋在飞檐上,看见周尽唇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而那书生一边同周尽交谈,一边环视四周,似是在等待些什么。
在船行过拱桥下时,书生忽然起身,偷偷抬脚踢向那才划进水里的桨,小船忽然起伏摇晃。
在水漫进船里,船要翻进水里时,谢影仍安静坐在飞檐上。
在书生的手搭向周尽的肩膀时,她趁人不注意落在地上,变回人形,跳进水里,抬手捞住周尽的腰肢,揽着他往岸边游去。
被截了胡的书生面色阴郁,浑身是水地爬上岸,当着众人面抬手指着周尽与谢影,“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谢影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取下周尽头上的一根发簪在旁边摊子换了一面布料丢在周尽身上,这时才噙着笑盯着书生,低低道:“伤风败俗,有辱斯文?故意使坏,制造意外,这便是君子之行吗?”
话落,她抬手叩在船夫肩上,将人拉到书生面前,问:“老人家,赶船多久了?”
船夫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不附体,生怕客人出了问题,要赔银子,闻言慢慢清醒过来,想抬手指书生又把手缩回来,只道:“在船上半辈子了,上我船的客人从没有出现这样的事情。”
“那是卞家小姐,老人家,你应当知道卞家只有这一个女儿。”
谢影语调缓缓,船夫看了看书生,又看向一旁孱弱的周尽,当即道:“是有人故意踢了桨。”
围观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书生牙关紧咬,盯着谢影的脸阴阳怪气道:“卞小姐一落水就赶过来,这英雄救美也太及时了吧。”
好一招颠倒黑白,谢影冷冷看过去,“不比公子及时,就在船上呢。不过怎人在旁边,却救不起卞小姐呢。”
这一番冷嘲热讽让书生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想开口叱骂,可看见谢影歪头讥笑,长指点剑的动作时紧抿唇角。
谢影没再理会他,去到周尽面前时看了眼船夫,“赶船半辈子,良心丢了多久记得吗?”
明知船上有人使坏,却装聋作哑,若非知道女子身份不简单,只怕仍不会吐露实情。
周尽裹着一件白色粗布,发间面颊全是水,看见谢影走过来时缓缓扬起一抹笑,“多谢。”
谢影却掀眼看过来,平静说:“我不信你没有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