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天是黑的，路是安静的，车内的歌很小声，电话那头就显得很清晰。

她的呼吸声轻柔，他的车内隔绝了大部分杂音，两头都静悄悄。

“谢枫，我可能要努力一下。”

“努力什么？”

周涧摇了摇头，又想到他看不见，说：“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努力把一切困难阻碍都打破。”

谢枫眉眼弯弯笑着说好。

“你也努努力，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谢枫收了笑意，刚刚的温柔也消失不见。

“好，我们一起努力。”

自从成清源去茂记车行后，除了郭茂偶尔心情好教他一两手，其他大都是放手给他自己摸索，谢枫便勤跑过去那边。

郭茂能教他的不多，谢枫说的很多东西都很有用，成清源记了不少，用得也得心应手，本领也练了一些，目前是够用了。

谢枫愿意带着他，郭茂还不乐意了：“我说你成天往我这跑，感情是看上小成了啊，平时我请都难请你来，现在倒好隔三差五地来，你打得什么心眼我都一清二楚啊。”

成清源弄好零件抬头，郭茂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就是打趣，人还是懒洋洋半躺在椅子上，依旧维持着他那永久性晒太阳姿势。

“清楚了？”

“嗯。”

谢枫继续给他讲：“像这里得经常检查，有灰尘了以后很容易出故障。”

郭茂继续白眼。

感情他这车行干脆改名算了，叫谢记车行，或者成记车行。

该聊的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两个男人在门口聊天。

郭茂：“真要去南平了？”

谢枫点头。

“为那女的？”

谢枫摇头。

郭茂侧头看他，谢枫盯着又堆在地上的杂物，声音低沉：“她不说，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为自己，也是为她。

谢枫和老牛从南平出发，开往各个地方，南平市区内的居多。

运的货不固定，食品、陶瓷、衣物什么都有，去不同的厂商和仓库，单程，但是钱比之前干的要多。

老牛为人老实，开车平稳，从没出过什么差错，和他一起走谢枫也安心。

这样走了几趟下来走顺了，有人给谢枫出主意让他们合计着出钱包下辆车，跑得也自在些。

老板数着钱交给谢枫，拍拍他说：“可以的，辛苦是有的，回报也会有的。”

“下周还有最后一趟，干完兴华的仓就结账了，好好干。”

老牛和他租了个最便宜的小单间，窝在南平最偏僻的地方，吃喝也全跟着熟悉门道的人，逐渐也知道哪里的东西便宜，哪里适合他们呆。

谢枫没和他们一起，他坐着公交车绕过大半个城市来到周涧的区。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周涧穿得单薄，眼下的乌青更为明显。短短两周不见，她好像瘦了不少，感觉比之前的状态还要差。

她半边脸被落下的头发丝盖住，眼神里是掩盖不住的疲惫，虽然这一丝被和他的见面有所缓解。

周涧摇摇头，什么话也不想说，静静环抱住他，一声不吭。

谢枫没说话，周涧也不说，两人就这样站在路灯下融为一体，影子被拉得好长。

周涧低头，谢枫的手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蹭到了，歪歪扭扭贴着一张创口贴，也已经皱巴得不成样子。

“谢枫，你很辛苦吧。”她问。

谢枫下意识否认：“不辛苦。”

“那就好。”周涧还是盯着他的创可贴，抿了下嘴，“当初你不是说我适合陆敬文吗，现在还这样觉得吗？”

谢枫低头，人还是没正面看他，只能看到她发顶，微乱。

他轻声问：“怎么了？”

“万一，我是说如果真的要做选择的时候，我肯定是选你的，你也要选我好不好？”

周涧今晚的话莫名其妙，但是谢枫认认真真答应她：“好。”

“还有。”谢枫纠正她：“我以前是说过你适合陆敬文，现在我反悔了，你不适合他，你只适合我。”

周涧终于笑了，抬起头笑得眉眼都弯起来。她一笑谢枫心放下大半。

她双手轻轻捏住谢枫的脸蛋，左右晃说：“你才知道啊。”

谢枫由她，满眼宠溺盯着她“嗯嗯。”隔一会问，“可是你有什么事吗？是陆敬文的还是家里的？”

周涧收敛笑意，表情已经出卖她：“都不太好。”

谢枫听完沉默好一会，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涧呼了口气：“再给我点时间吧，那边我相信我能协调好……”

“再给我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