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日
说自己不守时,明明是盯着我不放!牧禾心中咒骂,一席话暗暗朝叶行简猛砸过去,表情却落落大方,毫无波澜。
叶咏仪一听,马上又暴跳如雷,大声指责道:“你胆敢说我家兄,不是!夫子目光短浅!?”
堂内一共五人,江有言自然站在牧禾一边,虽然柳南乔气势上输了半分,也能打个二比二点五!
牧禾悠然自得地笑笑,委屈道:“你哪只眼睛见我指着夫子?又是哪只耳朵听我呼其大名?若都不是,便是你非议我啊!难不成,你是这么想的?”
“你!你!”叶咏仪伸手指着牧禾,气得头皮发麻,头发丝都要根根竖起来一般。
叶行简承认自己低估了牧禾的能力。他提了提嘴角,优雅地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牧禾一侧,道:“方才女公子说成大事者不必揪于小事,那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说罢,悠悠然地打开手中的扇子,摇了几下,等着牧禾作答。
什么輗,什么軏?牧禾听得目瞪口呆,恶补了这么多天还是有漏网之鱼。
牧禾灵机一动,突然扭过头向江有言发出求救信号。
江有言马上来了精神:“人而无信不知其可!此乃季礼与徐君的故事!讲的便是守信之道!”
牧禾竖起大拇指,赞许地对江有言回眸一笑,弯弯的嘴角如挂了霜的柳枝一般温顿,顿时缓缓的电流涌进江有言的心中,电击的酥麻感使他害羞起来,眼角如勾,不由地低下头痴笑。
见牧禾与江有言眉来眼去,叶行简本还耐着的性子,无缘无故地升起一团火气。
须臾,叶行简踱步回到了前面,背手而立道:“不错!车无法行走的原因乃其中最重要的木销,可木销之重于每人不同,上有牛郎织女为情所困,下有白蛇许仙护塔侍子,高有刘繇不畏权贵隐退山林,低有舔痔贪图仕途阿谀为进。不知各位心中之重又有何不同?”
这是要挂相吗?还要凭重要之事断断以后的命运如何?牧禾不屑,懒于作答。
江有言到有些诧异,老夫子的教训居然还可被这般解读!?他点了点头,打心里佩服叶行简。
叶咏仪拔起脖子抢着答道:“对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当然是觅一称心如意的郎君啦!”
柳南乔凝视着叶行简,心中一软,跟着弱弱道:“学术同道,神仙眷侣相伴一世确实乃人生乐事!”
牧禾满不在乎地浅笑,心想这些女娘都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满心满眼全是对爱情的幻想,殊不知喜新厌旧乃人之本性,更不要说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一切嫁娶全由不得自己,皆是家族利益,最终都要成为附属品,变成传宗接代,辅佐顺从的工具。
叶行简见牧禾不作声,便上前几步,用扇子点了点牧禾的书案小声道:“你呢?”
“我?”牧禾抬头,一双幽暗又清澈的眼眸与她相对,像是深海中的弯月,既迷离又深邃。
“我倒觉得一个人很好啊,逍遥自在,碧海蓝天,无拘无束!”牧禾低下头,不知为何声音越来越小。
江有言眼中闪过黯然,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看着牧禾。
“笑话!不嫁不娶,难不成孤独终老?”叶咏仪开始不耐烦了。
凡女子就都要相夫教子、恪守妇道吗?孤独终老有何不好?牧禾心里这么想着,便毫不在意地摆弄起书案上的毛笔来。
叶行简的表情难以揣测,他沉沉气,奇道:“莫怪我肤浅了,女公子可曾为爱所困?为情所伤?”
牧禾果断道:“不曾!” 那种渣男的路数牧禾不屑一顾,想对她好便好,不想对她好也无所谓,反正谁也不能陪谁一直到老。
“嗤”地叶咏仪翻了个白眼:“我说呢!也难怪,有些人就喜欢自命清高,其实只不过俗人一个!”
牧禾不愿辩解,她的确是个俗人,她就是草原里的小草,大海里的水,没什么特别之处,但风吹不倒,浪卷不走,即使无依无靠也活的坦然,没什么不好。
正午,待叶行简几人离开书斋,江有言才等来与牧禾一叙的时机。
江有言凑在牧禾身旁,双挽袖口帮她一起收拾书案上的笔砚,见牧禾早晨来时行动矫健,想必已无大碍,他抿抿嘴唇道:“晓晓,我命侍婢送来的金创消瘀散你可用了?”
“什么?”牧禾无力与江有言叙旧,再说,什么跌打损伤的汤药,药丸,还是什么散,她压根没见过。
江有言摸摸后脑勺,满脸不解,自言自语道:“明明是给了啊!”
“你不用回府啊?”见江有言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牧禾可没力气继续陪着他:“还有事儿啊?”
江有言不好意思的站起身道:“没!没有!这便回了!”
“那回见!”说罢,牧禾戳着后腰歪七扭八地起身,朝江有言摆摆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江有言呆头呆脑地站在原地点了点头,又止不住地笑出声来:“这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