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顾原星到了酒会，先和熟人热络完，又与几个不认识的人交谈后，才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端着一杯香槟，寻了个人少的角落，打算过去歇口气。

正喝着，迎面就见张顺帆过来。

“林总不在？”张顺帆站到他身旁，与他碰了个杯问道。

“呐，那边应酬呢。”顾原星举着酒杯示意了一个方向，张顺帆顺着看过去，林子洲在一堆人中相谈甚欢。

“我想起一件事，正想和林总讲呢。”

“那你可得等会儿了，林总在那堆人里已经站了半小时了。”

“没事儿，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一点点小事情，关于他身边那位助理的。”

鬼使神差的，顾原星顺口问了一句，“哪位？”

“上次在厦门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

“什么事？”顾原星难得收敛了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内心悄然屏着一口气，问道。

“啊，就是那个女孩儿不是叫陈松伶嘛。我当时见她就觉得眼熟，但是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后面回家后我才记起来。我高中的时候，和她一个学校的，只不过我当时在她隔壁班。”

听到这里，顾原星也来了兴致，他端详着杯中的酒，注意力却全在张顺帆的话里。

“你还记得你回西京的那个时候，追着你的那个女孩儿嘛？那女孩儿和她一个班的。你说，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吧，同一个班的人在同一个地方，却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不过上次追你的那个女孩儿，命运还算好的，也没经历过啥，顶多就是没追上你而已。但那个小助理，命运可不好，我当时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妈妈跳楼那件事儿。”

听到这里，顾原星忍不住眉心直跳，他直觉听下去会有更多不好的，超乎他想象的事情，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知道更多关于陈松伶的，关于她的过去，那些鲜为人知的过去。似乎这样可以让他更加靠近她一些。于是就着这样的心思，他违背了社交礼貌的基本准则，从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口中，去探寻关于她的过去。

“大概是高二升高三那年吧，那事儿闹得挺大的，她妈妈在我们学校旁边的一座小区里，十六楼，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了。当时正好周五放学，人来人往的，那人掉下来的时候，周围没有一块儿干净的地方，很多人都吓傻了。我当时只远远瞧见过一眼。后来听班里的同学讲，当时跳下来没多久，那个小姑娘就过去了，拿校服盖住了她妈妈的上半身，然后坐在那儿，一直到警察过来。”

“如果事情就此结束兴许还不算太过悲剧，她还有个继父，那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好人，吃喝嫖赌都沾了一些。据说以前她妈妈再婚时，那个男人是个小老板，可惜后来从她妹妹出生后，继父破产了，从此陷入那种糜烂的生活，一去不返。和她同一个初中的同学讲，当时上学的时候，很多次都能看见她身上、脸上都是伤痕，好像不止她继父会打她，她妈妈也动手。”

听到这里，顾原星的目光已经早就不在酒杯上了，他看向张顺帆，神情似乎有些专注，张顺帆注意到这一点，又接着道：

“她初中的老师为这件事情去家访过，但后面都不了了之了。据说隔壁邻居也报过警，但不知道为什么，依然没有变化。直到她考上了当时闵成的重点高中，本来以她的成绩，可以获得免学费的资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拿到那个名额。”

“反正她家境一直不太好，高中基本闲暇时间都在打工。后面让所有人都认识她的那件事情，还是她妈妈跳楼那事儿。那事儿还没完，她妈妈躺地上还没凉透呢，她继父带着她妹妹就来了，结果不是来收尸的，反而就地找了张大纸板，把我们学校教务处的一位老师名字写上去了，哭着喊着要赔钱，说那位老师与他妻子有奸情，害死了她妻子，要求赔钱赔礼。那个时候不止学生，老师都出来了。”

顾原星无意识地捏紧了酒杯，手臂上青筋顿现。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有种陌生的感觉，除却酸涩以外，似乎……还有一点点发疼。

“警察来的很快，但人太多了。学生，老师，家长，周围的居民都有，根本疏散不开。还有很多人把这个拍到了网上，一时之间我们学校当时的校园论坛上都流传开了。后面是校方出来管理才把这段视频删光了。但大家也都认识了她，虽然不至于恶劣到去孤立责难或者霸/凌她，但是确实她身边没什么朋友，挺孤僻的。我印象最深的，是当时有人说，她在高中就被包/养了，做肉/体/生意，之所以能够继续念书，完全是因为有男人给她钱。但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们当时去吃饭，很多次都能看见她，一个人在楼道里啃着面包背单词，身上除了校服和几件白T外，根本没有什么新衣服或者名牌。”

说到这里，张顺帆喝了一口香槟，感慨道“人心就是很坏啊，特别是在那种小地方，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儿，身世又不好，很容易就被人编排的。”

“那她后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