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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耿此心,悠悠黄泉。
今日天气还算和煦,秋阳暖人,晌午迟些时候,参商身后跟着三四个小厮,抱着大大小小许多盒子、匣子往四房去了。
文泽已得着信,收拾好在正厅候着。参商卡着时辰进来,先给文泽问了安。文泽含笑回礼请他落座。
参商不敢坐,恭敬揖首道:“侄儿来向四叔赔罪。前头月节侄儿没有分寸,害蕴儿伤着,为此特来向四叔、四婶告罪。”说着深深长揖,“请四叔原宥。”
文泽看着面前参商郑重模样,心底一叹,却不好带过得太轻易了。
“兄长既遣你来,亦是提点你‘亲亲尊尊’之道,你当好自揣摩。”
“是。”参商恭敬答应。
“君子行则循理,然人之为人,无外一个情字。汝乃宗子,尽循理则寡情,纵私情则废理,左右之间颇费思量,凡事当三思,想兄长已提点过你。”
“侄儿惭愧,思虑不周,椿庭已申斥过了。”
该说的说完了,文泽赶紧拉参商起身,“行了,起来罢,蕴儿早好得差不多了,倒惦记着要大哥哥再带她出去玩。”
四叔向来是温厚不肯生事的,参商暗觉抱歉,辛苦四叔陪演一场。
参商起身恭敬扶文泽落座,再问道:“蕴儿妹妹大安了?听说前头脚腕子疼得落不了地。”
文泽一笑,“落不落地,要看玩意儿好不好玩、餐膳合不合口,再便是那日心绪如何。”
参商不禁轻笑,“那侄儿来着了。为给蕴儿妹妹赔罪,侄儿往得月楼去了一趟。他家船点,捏花草的、捏鸟兽的,枣泥拉糕、定胜,我一样带了些。四叔、四婶也尝尝。”说着回头望望,小厮上前将点心玩物恭敬奉上。
“还有些玩意儿,侄儿给妹妹带了一套傀儡,还有几只摩罗,记着妹妹说还要个画美人儿的花灯,那日市面上没见,我又寻了一只来。”
文泽呷一口茶笑着摇头,“一堆人做了鹬蚌,原来蕴儿倒是渔翁。”
参商也笑了,“四叔这阵子身上可好?天愈发凉了,父亲、母亲都有些挂心。”
文泽笑笑,“劳家主、主母动问,鄙人一切都好。”
“听父亲说三叔在南都遇着一位高人,妙手颇回得春光,待机会适当便延回家中为四叔请脉。”
两人说话间,后头出来一个有年纪的婆子,上前垂首道:“小姐听说大少爷来了,急着要给大少爷问安。”
两人相视一笑,文泽强绷住面孔,“你去问小姐,她要人抱着来,还是自己走着来?”
蕴儿是跳着来的。后头得着文泽话便知是许了,蕴儿也不要人抱,穿着一身红袄裙自己一蹦一跳往前头跑。跑到跟前猛站住了,叉着手给爹爹和大哥哥福一福,娇滴滴问个好。
文泽瞅她一眼,“今日囡囡的脚腕子不打算疼了?”
蕴儿脸一下子红了,跑近了贴着文泽将脸埋他怀中,抱怨着唤声“爹爹”,“人家还疼着呢,大哥哥来了人家强撑着走的。”
“那便委屈妹妹再受累尝尝这点心如何?是得月楼的。”
蕴儿惊喜,将头从文泽怀中抬起,羞怯怯望参商一回,再抬头望着爹爹。文泽低头瞅着蕴儿笑,“去罢,趁今日脚腕子还听使唤。”
蕴儿掀开糕点匣子尝过几样,又挑一只最香甜的跑来递在文泽手里。文泽含笑接了搁在碟儿里,蕴儿又去看盒子里的玩意儿。那美人灯做得极精致,蕴儿也不管现下是白天,赶着命人点亮来瞧,高兴得提着花灯转好几个圈,又跑到后头给沈氏瞧过,再跑回来,红着脸谢她的大哥哥。
“大哥哥下回还带蕴儿出去玩好不好?”
参商笑着摆手,“可不敢了,带妹妹出去一趟给你大伯伯好一顿训,还买这么些东西,你哥哥钱袋子都空了。”
蕴儿急得跳脚,“钱没了让爹爹给哥哥,爹爹有钱!我去求大伯伯不要训哥哥!”
参商闻言笑向文泽,文泽轻笑摇头。
后几日平静无事,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过了六七,离出殡愈发近了。出过头七,夜间原已无需守灵,不过逢七烧纸而已。澄信父子长夜难眠,三人时常背着另两个夜里往灵堂去守着,其状凄凉,一言难尽。
再两日便要出殡,伴宿之夕前夜,澄信忽吩咐了众人今夜莫要靠近,说是时逢霜夜,靠近不吉。
三更过半,一抹幽影飘忽转入前院,踅入灵堂关了门。
纯仁揭下风兜、卸下斗篷,里头一身缟色。
他自个儿拣的柏木如今裁成巨大的棺材突兀眼前,里头是永张不得口、睁不开眼的丹歌。棺椁前立着她的牌位,上面是“瑀朝敕封宋门俞氏安人之灵位”。
“宋门俞氏”,同丹歌生前说的一样,丹歌说她便好将就了。纯仁惨声哼笑。从她生时,到她死后,多少人背后嚼尽舌头,“性淫”、“二夫”、“祸及常棣”,十数载风刀霜剑,他被父亲拿剑逼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