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盛思年你到底疯够了没?”苏京不耐烦地吼道。
思年一愣,目光牢牢地盯着苏京。虽然气势立马弱了,但他却还是不愿意松手。
于是他借力打力地回她:“我疯没疯够,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我只是你家的私人医生,是你付薪水的员工,我凭什么知道你的情绪,和你莫名其妙的恶趣味。”
说完她灵活地侧身一让,就摆脱了思年纠缠的手臂。
她问骆霄:“还有别的事吗?”
骆霄尴尬地摇了摇头。
“那我先走了,明天医院见吧。”
“哦,好。”
刚走两步,她又回头瞪了眼思年。
见他依然臭着张脸,她便语重心长地说道:“盛思年,你呀,要是实在闲着没事,不如回家去数钱玩儿吧。”
盛思年眼睛里闪着火光。
为了避免引火上身,苏京头也不回地跑了。
直到回到她小小的房间,坐在软软香香的床上,她才开始放声大笑,笑得连眼泪都飙了出来。
她笑她方才的妙语连珠,笑骆霄对待思年的态度,笑思年那没有分寸的玩笑,也笑奇怪的三人组合。
笑累了又才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眼睛,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
然后苏京这才想起,从起床一直忙到现在,她竟然都还没吃过东西。
这下终于觉得饿了,那也只是想吃碗汤面。
于是起身去厨房烧水。
洗菜的时候,听着流水声,苏京微微有些出神。
她想起了上午在露台上,思年与她的那番对话。
爱情,时间,绽放,衰败……
这些词语,拎出来单看都很普通,可一旦连在一起,就仿佛是一部无解的天书。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引她走向复杂?
为什么明明他自己都退缩,却一心想将她推上绝路。
这时锅里的水开始冒泡,她把面饼扔了进去,然后就拿着菜等在一旁,看着它一点点膨胀散开。
她的心又何尝不是如此。
就算她再怎么不想承认,她也无法骗过自己,对于思年的那一份情感,或轻或重,都已在心里结满了藤蔓。
它们时而茂盛,时而枯萎,时而纠结,时而又很简单。
如此一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它们视而不见。
她等待着一夜之间的荒芜。
面出锅前,放入茼蒿,筷子和一和,浑浊中带一点清新的绿色。
作为医生,苏京很会往不健康的生活里,加一些健康的小边角料。
例如现在,她就正吃着放了蔬菜的泡面,喝着加了柠檬片的可乐。
音响里放着罗大佑的专辑。
等到吃饱喝足之后,就倒在床前的地毯上犯晕。
晕着晕着,便不由自主地跟老罗唱道:仿佛如同一场梦,我们如此短暂的相逢,你像一阵春风,轻轻柔柔吹入我心中,而今何处是你往日的笑容,记忆中那样熟悉的笑容……
然后一遍还没唱完,她睡着了,还做了个走失在山谷里的梦。
醒来的时候,手机在地板上呜呜震动。
低头一看,屏幕上是王阿婆家的座机号码。
于是她赶紧关掉音响,按下接听键,结果阿婆还没叫出口,便听见电话那头的哭泣。
“出什么事了?”苏京心惊肉跳地问道。
“老头……他……”阿婆哭得撕心裂肺,每一个字都被哭声给吞没。
但苏京还是听清楚了。
那一个天昏地暗的“走”字,仿佛一把锋利的砍刀,重重地砍在了她的心上。
阿公走了,就在刚刚。
苏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的门,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毅力,支撑她回到了遥远的渔村。
此时王阿婆家的院子里,已经有敲锣打鼓的声响。
这是村里的传统。
老人去世,要用最强劲有力的乐声,送他们走完最后一程。
苏京穿过拥挤的人群,晕头转向地往堂屋里走。
刚跨过门槛,就看见一口漆木棺材,像一艘四四方方的小船,停在了屋子的正中央。
阿公安详地躺在里面,像是即将要出海远航。
苏京抹了抹满脸的泪水,跪下来给阿公磕了三个响头。
这时在一旁烧纸钱的阿婆,突然忍不住放声大哭:“老头子……京京来了……京京回来送你来了……”
苏京紧紧将阿婆抱住。
两个人颤抖着泣不成声。
等到情绪稍稍平复,苏京抽泣着向阿婆问道:“阿公怎么会这么突然……”
阿婆哭着说:“今天早上一起床,老头子又说头晕想吐,我本来想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