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忘了还有一门作业没写完,把游戏机丢哥哥房间里,站在黑暗的走廊里咬咬牙,又主动找上家光,双腿发软地表示希望继续接受训练。
想偷懒,想轻松,想无所事事也能过得幸福,蓝波自认为正常人都有这方面追求,而他也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生活的。
Boss家里很有钱,Boss也很厉害,所以蓝波大人永远都能有糖果和葡萄吃,自己做什么都没问题。这种懒散的生活方式和思维习惯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在纲吉和守护者们离开日本时,蓝波才意识到是时候改变自己了。
那就稍微努力一下吧。
他知晓自己身为守护者,不仅年龄不够,阅历和战力都和其他人差了好几个档次,被家光锻炼来锻炼去,蓝波总是把自己弄得无比狼狈,他很想逃,想打电话向纲吉抱怨他老爹,可最后都被哭哭唧唧的自己忍耐了下来。他自认为这里头有不甘,也有赌气,还有想要向同伴证明自己的一份同为守护者的斗志。不过他不是笹川了平那种一头热,愿意极限一生的人,说到底,他也只是把过完这几年,或者获得家光的出师当做修行结束的结点。反正到了自己回意大利的那一天,他就不用再过的这么累了。于是修行之余,他便尽力去放松偷懒无所事事,不是去民宿野餐,就是出国溜达一圈玩,情人节当日还在比萨斜塔附近买冰淇淋,仗着长相出挑,吃了过多女孩送的巧克力,喷了自己一头的鼻血。
反正家里他最小,天塌了有大人顶着。蓝波一直这么想。
但现实就像是被人为扭动的塑料水瓶,平凡的生活嘎吱作响。他看到家光愈来愈糟糕的脸色,听到意大利愈发动乱的局势汇报,他开始发颤,害怕,还有些逃避地不再去打探情况。他畏惧于这些,却又在心底里不断对自己说,如果真要自己帮忙了,蓝波,蓝波大人我……总之还是会帮忙的!
他衷心期望远方的大哥们都能像以往一样战无不胜,都能平安无事地回来休假。可他没能等来,某日他和一平突然收到了狱寺的紧急联络,二人一脸茫然地听到电话那头,狱寺用沙哑得仿佛在变声期的难听嗓音告知他们——他视作哥哥的那个人已被密鲁菲奥雷枪杀,明日狱寺将会和风太和碧洋琪一起,护送遗体归乡。
他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双腿就跟在山里跑马拉松一样酸的抬不起劲,心脏闷闷的就像要下大暴雨。平稳的世界倏地从脚下飞远,作为分界点的那通电话挂断后,蓝波便处于半混乱和完全混乱的状态里了。
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什么是死亡,和一平遥遥看到彭格列的平安抵达的专机起就开始眼红,看到送下来的棺材更是瞬间泪如泉涌,没人阻止他,没人嫌他吵,没人安慰他,他跟一平抓着棺材的边角大哭,难以相信静静地睡在鲜花里的哥哥竟然不会再醒来了。
干这一行会死不意外,但他觉得不该是自己哥哥死,起码不要那么早的死。
他希望自己能不要死的太早,因为他一定还有很多游戏没玩的遗憾,他希望旁边的人也不要死的太早,因为孤零零的他会感到害怕,会感到寂寞,那样的时间太难熬了,他不想老年时间还得像儿时的自己一样天天喊着“要忍耐”。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如此天真的思考是他能说构思出的最贪心的梦。
敌人没给他那么多收拾好情绪的时间,很快,他们在并盛的熟人接连遭遇恐怖袭击,甚至是遭遇不幸,回国当天,恰好处于他们接机的空档期,向来好说话,平日里还会请他吃免费寿司的好叔叔山本刚在店内被人杀害,而家光为了转移敌人注意力,分散部分追兵,主动担任诱饵,结局了一批先遣队的同时,仓促带奈奈离开了并盛。
他心惊胆战地给奈奈递上自己帮忙收拾的行李,不断安慰奈奈她只是去旅游,同时在心中反复催眠自己家光这么做的是对的。他比家光要弱得多,他没法保护妈妈,比起继续在被盯上的并盛,还不如让妈妈回门外顾问总部。望着夫妻匆匆离去的背影,蓝波不敢思考其他,只能双手合十,祈求命运眷顾他们一路平安,每次实战都能轻松把自己胖揍一顿的家光能狠狠教训敌人。
他希望之后他还能跟妈妈重逢,还能在家里吃妈妈做的饭。
真的还能再回去吗。
好想回家。
他鼻子一酸,吞下哭声,离开了门口镶嵌“沢田”的建筑,转头和一平一起前去保护仓促改变行程,还在归来途中的京子和小春。二人均未离开日本,和纲吉相遇后,主动改变了最初的志向。小春进入某知名大学商学院,兼修二外意大利语,京子则是进入医学院,正在东京研修。
果不其然地遇到了密鲁菲奥雷的追兵,他们俩好不容易才一一摆平,循着狱寺山本的指令,带途中一度失踪的两个姐姐返回并盛。这期间蓝波狠狠品尝到了弱小的苦痛,目睹退出杀手行业数年,想要回归普通,却在一次次战斗中出力更多,挡在他面前的坚韧一平,他不得不忍受自己不够强大的血淋淋事实,体会这种自己无能为力的苦痛。
明明他有守护者里独一无二的特殊体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