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天清气朗,艳阳高照。
光与影,在钱塘县城纵横交错的巷弄里,你进我退、东迁西移,仿佛在玩着一场永不停歇的追逐游戏。
红蕖像一只迷路的蝴蝶一般,在光影交替中不停穿弄过巷。
过了好久,才终于落下翩跹的翅膀,在一条窄巷深处,寻到了潜藏于此的张家大宅。
此刻,高耸紧闭的两扇黑漆大门前冷落无人,只有两头威严的青石狮子相依为伴。
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大围墙,向左右舒展绵延,将整个宅院严严包裹在里面。
张员外鏖战商海数十载,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
这样的宅门与其钱塘首富的地位相比,着实可算低调。
只是隔墙一望,里面那连片起伏的悬山顶、翘首攒飞的琉璃檐以及花园树木山石生出的蓊蔚洇润之气,在欲说还休地彰显着宅第主人的雍容华贵。
红蕖酝酿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张宅大门。
过了片刻,大门轰然裂开一条缝,一个门童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来。
门外,只有红蕖一人。
门童看她头上戴着帷帽,看不清庐山真容,单凭衣着打扮来判,并不像与张家日常往来之人,于是探头探脑地问:“姑娘,是你敲的门?”
红蕖连连点头道:“是。”
门童依旧站在门内,问:“姑娘敲门何事?”
红蕖有些难为情道:“不知府上是否有一位叫作‘青浦’的男仆?”
门童听红蕖提到青浦,这才从门内走出来,道:“是有一个叫作‘青浦’的男仆,不过不是我们本家的仆人,是老爷外甥带来的仆人。姑娘找他何事?”
红蕖想到要向青浦询问洛雨安危,不免有些紧张。
她强作镇定道:“我有一些东西要还他,还有一些话要问他,麻烦大哥帮我通传一声,请他出来一见。”
门童听罢,面露些许为难之色,略一思索才道:“不知青浦现下方不方便见你,我先去问问,你在这儿等着。”
“好。”
门童刚要朝里走,忽然回身一问:“对了,姑娘芳名是?”
“哦!我叫红蕖,有劳大哥了。”
门童听闻红蕖姓名,微微讶异,尔后又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红蕖一番,才转身走进门去。
过了半晌,大门重新打开,从门内“嗖”地闪出一个人影。
红蕖以为是青浦,立马迎了上去。
可一迎上去才发现,来人竟是洛雨!
红蕖不由吃了一惊,猛然刹住脚步。
她曾暗下决心,绝不再与洛雨相见,可偏偏就是这么巧,现下又再见了。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原来,刚才门童去找青浦的时候,洛雨正好来青浦房中看望他。
二人听见门童传报说红蕖来找,当下俱是一惊。
青浦趴在床上,兴奋不已:“少爷,小的如今行动不便,看来会见红蕖姑娘之事,只能有劳少爷亲自出马了。”
洛雨既想见红蕖,又怕见红蕖,心下犹疑,一时无措。
青浦见洛雨举棋不定,激他道:“少爷,你要是再不出去,红蕖姑娘恐怕就走了。”
洛雨闻言,把心一横,撇下门童,大步流星地朝大门赶去。
门童愣了一下,急忙唯唯诺诺地追上洛雨。
张员外之前虽命洛雨居家静养,但在宅门外活动活动,倒也无妨。
何况,他是主子,又是客人,硬要出去,门童也不敢阻拦。
洛雨一出来,果然看见红蕖头戴一领帷帽,手挽一只包袱,静静站在门前等候。
也不知是不是从内院出来走得过急,洛雨此刻的心砰砰直跳。
他定了定神,款步走向红蕖,微笑道:“红蕖姑娘,抱歉让姑娘久等了。”
直到洛雨高大的身影已经耸立眼前,红蕖才勉强回过神来,仓皇道:“洛公子好。”
“我本是让门童大哥去请的青浦大哥,怎么却是洛公子出来了?”
洛雨解释:“青浦现下身子不适,正卧床休息。”
“刚才门童去找他时,我正好在他房中探病,听见红蕖姑娘来访,我便代他出来相见。”
红蕖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溺水的人是洛雨,怎么身子不适的人却是青浦?
但转念一想,洛雨亲自出来也好,眼见为实,如今亲眼看见洛雨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总算心魔能除,怪梦能消了。
打过照面,洛雨恭敬道:“姑娘远来辛苦,这附近有一家颇为雅致的茶楼,小生请姑娘去茶楼品茗小坐,略作歇息。”
可惜并非在家,之前闹出的动静又太大,洛雨暂时不便带红蕖入内招待。
红蕖婉谢:“多谢洛公子美意!但红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