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
之言不无可能,但三人又暗忖:两个孩子向来明理懂事,应该不至如此顽皮,非挑今晚一同外出游玩吧?先前宝哥不是还特意嘱咐红蕖,今夜切忌外出吗?
三人心中隐隐担忧,这才凑到一起商议,若再等一阵儿,还不见两个孩子归家,要怎么分头去寻他们下落。
宝哥见红蕖父母和自己父亲聚首门外,焦急言语,赶紧大步跑到他们面前,将自己回到村中百无聊赖,只好找红蕖一起散步谈心之事,囫囵解释了一通。
红蕖母亲抚着心口,泪眼婆娑道:“还好是同你一道出去了,要是再发生七年前的怪事,这让我们一家今后怎么活呀!”
红蕖父亲不善言辞,此刻也眼泛泪光,唉声叹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宝哥父亲面露愠色,低声训斥道:“这孩子办事太没轻重!大晚上的还带红蕖出去瞎跑什么。就是要出去,也该留个字条告诉一声。做事颠三倒四,不成体统,害得你叔父叔母急得团团转,我看你是皮痒!”
宝哥低头听训,一言不发。
红蕖母亲见宝哥父亲动怒,擦了泪,劝解道:“大哥莫怪家宝了,要留字也该是红蕖给我们留字。只怪红蕖贪玩粗心,一听到家宝叫她出去,便什么都浑忘了。现下困了,还要麻烦家宝背她回来。这才真是不成体统!”
宝哥父亲严厉道:“他叫红蕖出去,就该他提醒红蕖留字。他考虑不周,就该挨打。何况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心里不清楚吗?怎么还敢自己百无聊赖,就贸贸然叫红蕖出去?”
红蕖父亲打圆场道:“算了算了,两个孩子从小玩到大,有日子没见了,想得慌。过完今天,明朝你们一家又要出门办事,他们舍不得彼此,想多见见罢了。”
宝哥父亲听闻红蕖父母劝和,这才稍稍息怒,对宝哥道:“别傻站着了,还不快赶快送红蕖回屋歇息!”
宝哥低眉不语,连连点头,当下随红蕖母亲进屋,将红蕖送回房中休息。
此后,两家散了,各自回屋歇息。
是夜,子正时分,月悬中天。
今夜见识过宝哥身上种种异象的水神,对宝哥大为好奇,欲用寻源露探寻宝哥前世,于是趁夜悄悄潜入了宝哥房中。
这是水神首次造访宝哥房中,之前碍于宝哥身为男子,又与红蕖相好,水神不愿对他多加留心,更不愿私下接近,但今夜宝哥实在令水神大开眼界,不得不对他的前世今生一探究竟。
水神环视房中,只见屋内虽然陈设简素,但是干净整洁,一如先前所见的宝哥为人——单纯利落,真诚坦荡。
水神笑了笑,心道:还是红蕖好命,有一个自身很好,对她也很好的人,相傍左右。
她走到宝哥床前,只见宝哥仰卧床上,睡意沉沉。
这一夜,心惊胆战,四下奔波,就算宝哥铁打铜铸,也不由心力交瘁,不堪疲惫。
水神见宝哥昏睡不醒,心道天助我也,剑指宝哥眉心,从指间渗出一滴水露,浸入宝哥眉心,尔后喃喃念道:“忘川溟溟隐旧事,金汤沸沸涤故心。黄泉之水,听令来报。”
一切如前番探寻红蕖前世时一般,那滴寻源水露浸入宝哥眉心后,化作一个青碧幽亮的光点,在宝哥周身游走。
片刻之后,光点淡泛橙光,凝聚在宝哥眉心,又化成水滴,从宝哥眉心缓缓脱出。
水神伸手接住水滴,可是水滴才刚触碰到水神指尖,水神便像被五雷轰劈一般,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一刹那间,水神如被烈焰灼烧,元神破碎,灵能涣散,痛苦难耐,浑身上下白汽汩冒,似将蒸腾殆尽。
水神蜷伏地上艰难爬行,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撞翻方桌,打落茶壶,让茶壶里的茶水浇在自己身上,才终于缓解了烧身之痛,得以勉强隐遁地下,逃离宝哥房中。
女子惨叫,急促尖利,桌壶倾倒,响动巨大。
饶是宝哥精疲力竭,昏昏沉睡,还是被这一连串的响动惊醒,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来,摸索下床,点灯查看。
他举起桌上的油灯照看,只见方桌翻倒,茶壶碎裂,茶水洒了一地。
宝哥父亲亦被响动惊醒,应声跑来宝哥房中,询问宝哥发生了何事。
宝哥也不明所以,为求父亲心安,只好谎称是自己睡醒口渴,起身倒茶解渴时,不小心撞翻了方桌。
宝哥父亲埋怨宝哥太不当心,又寻来扫帚替他清扫地面。
宝哥从父亲手中夺过扫帚,连声道自己自会清理,才将父亲哄回屋中安歇。
父亲走后,宝哥扶起方桌,收拾罢茶壶碎片,坐在灯下,自言自语道:“莫非真是中元夜,鬼门大开,万事离奇?”
“不行!明朝去张家前,得拉上红蕖找个寺庙道观什么的,烧香拜拜,去去一身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