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赊惜对清谈剧
不多时,竹晏在外禀报说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君奂期和临华两人便至花厅用膳。
出门时,君奂期瞥见候在门外的烟芷,烟芷一身素白纱衣,发间虽无过多钗环首饰,但她那副美人胚子的容貌以君奂期的眼力见过一次便绝无可能忘怀,踏过门槛时君奂期似是顿了一下,唇角依旧噙着那么玩世不恭的轻笑。
烟芷心中一紧,垂眸敛衽后退半步避让。兄妹两人的身影已经走了很远,君奂期一边和临华交谈,一边不着痕迹的再瞥了烟芷一眼,示意她跟在后面。烟芷眸中微微一讶,有些意外居然这样轻易就获得了他的认可。
兄妹两人尚未行至花厅就得知了晋平王回府的消息,说实话临华已经记不清晋平王上一次在府中是什么时候了,自从晋平王妃亡故以后,晋平王便一直在宫中帮建崇帝处理朝政,就连元旦之夜都几乎不曾和他们团聚。
这样一家人在府中见面还是几年来的第一次。
两人亲自前往府门迎接。
晋平王坐在亲王的车驾中,旁边坐在马上的是他的亲信君磊。晋平王这么多年来深得建崇帝信任,君臣之间又有联姻之谊,晋平王素日辛劳过甚,但建崇帝给他的待遇的确毫不含糊。
晋平王讳承棣,年过四旬,是武将出身,年轻时在军中也立过不少功劳,虽已年华不再,但举手投足间仍有那副杀伐果断的气势。
晋平王在一种朝臣之众一贯是面色肃然不苟言笑,就连身为天子的建崇帝在他面前都显出几许帝王的随和。不过晋平王气势虽然压人,但面对自己的一双儿女倒也彰显出为人父的温和宽慈。
临华走到车边亲自扶他下车,亲昵的叫了他一声,而君奂期或许是意料到晋平王之后会说些什么,只是一脸不情愿的拱了拱手,动了动嘴皮子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晋平王见状不怒自威的瞪了他一眼,君奂期欲言又止,因还站在王府门外,不好叫别人看了笑话,按捺住脸上难以言表的不耐烦的情绪,候在门边,微微躬了腰,却不甘示弱坦然的和晋平王目光对视。
晋平王正当壮年,步伐沉稳有力,并不需要旁人搀扶。
王府用膳的花厅名叫入松堂,也是以前晋平王待客的场所,两边的楹联写着“长松落落翠色本宜霜后见,卉木蒙蒙寒声偏向月中闻”。庭中布局紧密,廊下种着些兰花萱草并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白松相得益彰。
王府的主人今日破天荒的齐聚花厅当中,厨房一早得了吩咐,准备的菜肴很是丰盛,都是厨子最拿手的好菜。桌上多备了一副碗筷,晋平王身边预留了王妃的位置。
昔日哪怕是新年之夜他们一家三口都没能在府上团聚,而今他们终于在入松堂坐在一处,竟有种酸楚之感。
晋平王显然也是百感交集,看着他们兄妹许久都未说话。在他看来,君奂期身为他的儿子,在外虽荒唐胡闹名声不济,但长到现在自也是芝兰玉树的好儿郎,至于临华更是温柔娴静落落大方。他们兄妹的眉目间继承了晋平王妃的好容貌,气质温润秀雅端方,令晋平王不禁怀念起晋平王妃在世时的样子。
面容肃穆的晋平王眼眶不由湿润了几分,连连说道:“好,好……你们这样为父也就放心了。”他居然全无教训指责之意,反而不吝赞美之词,称临华能出落得如此只好全亏君奂期这个做兄长的功劳,虽然明面上是说自己对临华的成长多有亏欠,实则是对这个儿子颇为认可。
君奂期眼中浮现一抹动容之色,想要说什么,但顾及到临华在侧,终究按下不说。
用饭的期间晋平王感慨良多,话虽说的隐晦,却令人觉得是在交待什么,临华认认真真的端坐聆听,君奂期身体不由歪向她一侧,眼神幽深。
饭后晋平王带他们兄妹前往府中祠堂,一一拜望过君氏祖先,随即打开密室的暗门,沿着一路向下的台阶来到放置着保存晋平王妃冰棺的密室。
密室就建在祠堂之下。
但凡百年望族,府中均或多或少建有密室或暗道以备不时之需,晋平王府自然也有,虽不多,这处密室却是最重要的一个。
密室的占地要比上面的祠堂大了很多,地面铺着一层玄冰制成的地砖,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冰冷的寒气,密室的正中央是放置冰棺的玉台,晋平王妃的尸身就存放在寒玉打制的冰棺当中,方能保证尸身不朽容颜永驻。
为了保证寒冰的效果,密室的墙壁四面只镶嵌着夜明珠作为光源,而不设火把照亮。临华女子之身,又向来身体孱弱,甫一走进这犹如寒洞的密室,便有些承受不住,冻得小脸煞白嘴唇发青,君奂期担忧的靠近她,为她身体输了一股真气,总算寒冷的感觉有所缓解。
临华的容貌肖似母妃,但冰棺里的晋平王妃容颜姣好栩栩如生,只双目紧闭,蛾眉纤长,颇有圣洁之象。
父子三人望着静静躺在冰棺中的晋平王妃,好似沉沉的睡着了一般,他们不约而同回忆起从前相处的时光,接连上前对晋平王妃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