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一)
回溯、宋玉悲和铁观音三人是第二天一早见到的回声,在萧镇鼎的房间里。回声不认得铁观音和宋玉悲了,但对回溯有印象。当回溯走到她面前告诉她他是哥哥的时候,回声便开口叫他哥哥了。铁观音替回声诊了脉,脏腑受损且还有脸部的问题,不过已经拖了两年了也不急于一时,铁观音没有继续说这个问题,反而逗着回声说了几句话。他知道回声的失忆症并不严重,只要曾经的亲人朋友在身边陪伴她久一些,给予她正确平和的引导,她错乱的神志便可慢慢恢复。
不谒确实很像回声,但当真正的回声出现在面前时,回溯很清楚哪一个才是自己的妹妹。自从七年前霍府出事后,回溯便不再是什么胸怀大志一腔肝胆思忖着如何报效国家的那个世族天骄了,他变成了一个平凡的人,只在乎自己的家人朋友,所行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家人的平凡人。回声失踪时其实他怨恨的不是萧镇鼎,而是自己。比起萧镇鼎,他才是回声真正的亲人,是回声的兄长,然而他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幸而今天回声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回溯喜极而泣,哪怕教他此刻去死他也甘愿。
这一天回声全都在陪回溯,萧镇鼎完全插不进去。早前他的亲卫军来报说看见不谒打算逃跑,已经命人将她控制了起来。在房门口赏了一天风景的萧镇鼎点了点头,只让亲卫军看好她。不谒装成回声装得太像了,让他不得不怀疑有奸细已经打入了他们内部。
在铁观音离开之前,萧镇鼎单独问了他关于回声身体的状况。他知道铁观音彼时在房内有一些话没说。铁观音没打算隐瞒什么,只是刚寻回回声,他想给大家一些喘息的时间。不过既然萧镇鼎问了,他自然有问必答。经此一劫,回声的身体元气有损,从此以后不宜让她的情绪有较大的波动,无论是悲喜嗔欢对她的身体来说都不算什么好事。只有如此,才可保证她日后有足够的寿数。二来就是她的脸,若是回声自己和她身边人都不在意,这脸最好还是不要去治。因这脸治疗起来需割肉放血刮骨,不说其疼痛连许多常年打仗的英勇男儿都无法忍受,更重要的是治疗本身就是一项巨大的风险,纵使是他师父亲自执刀,对回声这样需要情绪平稳且体虚质弱的病者来说,也难以保证完全的成功。只是……铁观音为萧镇鼎多考虑了一步,顶着这样一张脸,萧氏皇族是不会接受的。
晚饭是四人聚在一起吃的,就在萧镇鼎的房间。他们都看得出来,这顿饭回声吃得战兢瑟缩。对于一个已经习惯自己下人身份的来说,如果昨晚一切就像一场梦,那么从梦里清醒过来后发现真实生活依然延续着梦境,心里都会有许多恐惧,怀疑和不适。宋玉悲和铁观音尽力让回声认识自己,知道这种事急不得所以早早就下了饭桌,留回溯和萧镇鼎两个陪着回声。
回溯这顿饭就没怎么吃,一直都在忙着照料回声用菜,光是亮盘大螯的青蟹就给她剥了三整只。若不是铁观音走前提醒回溯这些水中物太过阴凉不适合回声的体质,回溯怕是要将桌上所有带壳的都替回声处理干净。不过剥完的也不算浪费,都被宋玉悲从回溯的盘子里拨进了自己嘴里。怎么说呢,宋玉悲这个北原豪富,吃饭也是习惯身旁两个侍婢伺候的,只是回溯看不习惯所以有回溯在的时候他便不会这样做。
夜里,回声打算回自己和康姑姆的小房间睡觉。萧镇鼎不忍心和她闹别扭,便把她送了回去,并派自己的亲卫军守在那里。他自己则转身去了府牢,不谒被关押在里面。
在萧镇鼎到之前,铁观音、宋玉悲和回溯已提前将不谒审过一轮。不谒承认了自己不是回声,假扮回声接近萧镇鼎是为了荣华富贵,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说。宋玉悲说不谒嘴很硬,如果不动刑恐怕连她的真名都问不出来。回溯摇头道看她视死如归的样子,动刑估计也奈何不了他。闻言,宋玉悲笑了,他对回溯道这是不会用刑的人的想法。刑这种东西,不仅要看谁用,还要看用什么,怎么用。
将视线从回溯身上收回,萧镇鼎目前还没有用刑的打算。他只问不谒知不知道他是谁。不谒不回答。既然不谒不回答,萧镇鼎便替她回答。“你自然是知道的,你不仅知道我的身份,还知道霍声与我的关系,否则你不会说你做这一切是为了荣华富贵这样的话。”
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萧镇鼎继续道:“你连死都不怕,自然不会是那种眼热富贵的人。可你却急着说自己是为了荣华富贵,原因只有一个,你不想让我发现你的真实意图。凡接近我萧镇鼎的,若非爱我的富贵权势,便是恨我的杀戮暴虐。所以,你是为杀我而来,是不是?”
不谒低着头,没说话。她低头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刻骨的仇恨使她不愿意看萧镇鼎多一眼。
“我清楚你背后有强大的势力,既可以追查我的行踪,又可以教导你保护你使你靠近我。这一点你无需否认。”萧镇鼎道,“不过你的模样身段与霍声肖似,又了解他们兄妹两个,我认为这不是教导出来的,你本来便有这样的机缘。像霍溯这般敏锐谨慎且熟悉爱护幼妹的人,能如此被你轻易诓骗,我想这不只是因为你的聪明和伪装。霍溯从你身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