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不耐,补充了一句:“不要多想,我只是想离祖母近一些。”
闻昭茫茫然道:“换位置?”
她下意识转过头,看向旁侧的宋连淮。
宋连淮并没有看向这边,相反,他镇定自若的斟了一杯酒,对她们的话状若未闻。
“换吗?”
闻昭垂下眼,将这两个字反复咀嚼了许久,轻轻颔首。
*
长辈依次落座。
好巧不巧,闻昭正对面坐着的就是梁裘。
那戏班子也进了府,前院吵吵嚷嚷,在这特殊的日子里,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可闻昭只觉着,心中平添了几分烦躁。
婢子挨个为他们斟酒,上了几碟下酒菜。
有个婢子手忙脚乱的,竟打翻了宁千暮桌上的酒杯,酒水潺潺淌下,沾湿了她的裙摆。
宁千暮恼着将婢子斥了下去,在腰间摸着什么,始终没摸到。
闻昭想起自己还随身带着那块碧绿色的手帕,是宋连淮曾经给她的那块。
她精准的摸到了那块布料,指尖蜷缩,正要将它扯出来,便看到宋连淮不知何时已经将手帕放在了宁千暮的桌案上。
依旧是青绿的,与她的似乎一样,又似大不同。
不知为什么,格外刺眼。
闻昭又默默松开了手,看这小巧酒杯中,她此刻的神情。
眉头紧锁着,许久未舒展开。
梁老夫人这才姗姗来迟。
她换了喜庆的大红色,咧着嘴边问候,边往主座去。
所有人都捧起酒杯,依次向梁老夫人贺寿。
闻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时,余光触碰到了对面的梁裘,对方弯了弯唇,举起酒杯,示意共饮。
若是在往日,闻昭滴酒不沾,定会婉拒。
可她今日不知怎么,心里闷闷的,很是不畅快,对旁的提不起兴趣来,对这酒水倒是多了几分依恋。
二人举杯,空中对饮。
晚宴还没正式开始,此时只是小酌一刻,待到梁老夫人回过贺礼,让戏班子进来,才能上菜。
似是看出闻昭心绪不佳,梁裘迟疑片刻,指了指宴会厅外。
闻昭一愣,看了看主座上乐开怀的梁老夫人,尚没有心思管他们去往何处。
趁这个机会去叙叙旧,也不是不可以。
暮色渐浓,天空由橙红变为淤紫,继而染上墨黑。天边明月,弯弯高悬。
前院也有一处僻静的凉亭,二人前后脚出了宴会厅,于屋外相伴而行。
梁裘看到闻昭脸颊上晕开的两团坨红,知道她定是吃多了酒,问道:“阿昭今日可是有心事?”
这几年间,两人虽然鲜少见面,但因为很是熟稔,几年后再相遇,也如当年一般,相处间安适如常。
闻昭摇摇头,扬首道:“阿兄。”
“你为什么要叫我‘阿昭’?”
这是她在早晨之后,便升起的一个疑惑。
闻言,梁裘有些意外,道:“自然是我与你自小相识,又是……”他顿了顿,将那句“同家”咽了回去,转而道,“多年好友,叫小字很正常。”
“你是学着我师父叫的,是吗?”
“算是。”
梁裘有些不想承认,当年在后院见到阿姐经常挂在嘴边的孩童后,他明知道这算是他的侄女,却还是骗闻昭说,他是兄长。
区区称呼,只要两人都不介意,便也无甚所谓。
“那若是,”闻昭不知该怎么委婉的问出口,道,“认识不久的男子这样叫别人小字,是否逾矩?”
“又或者,是何含义?”
闻言,梁裘察觉到了什么,答非所问道:“男子?是与你一起为阿……梁芹争得清白的那个?”
闻昭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前些日子关于锦江的事,梁裘所闻颇多。
“那男子样貌上佳,气度不凡,是为良配……”梁裘没回答闻昭的话,低语呢喃。
“阿兄!”
她听红了脸,将声音压低,道,“阿兄莫要胡言乱语。”
“就是不知家世如何。”
梁裘笑眯眯说着,活像一只暗藏心机的狐狸,“要是家世也好,阿昭嫁过去,我便放心了。”
闻昭不知道梁裘是怎么凭借这一个问题联想到这么多事的,面上燃着的火烧云让她再无暇去想别的事,道:“阿兄为何会想到这般……”
忽地,她眼前浮现出了傍晚的景象。
不过一瞬,她便又不痛快了些,沉声道:“我不是来找阿兄说笑的。”
叫不叫小字,左右不过一个称呼,本不用放在心上的。
闻昭对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感到有些诧异,竟放着正事不干,想些无关紧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