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尾巴家政队(二)
斐东亚活动一下脚趾,展示趾头上套着的黑色纺织品。
“能看出来吧,这是昨天才换的。”
他顺势瞅了眼另外那三只老鼠,虽然它们的肚子胀的都和冲过气似的,但还是努力梗着脖子望向这边,蓖麻籽般的小眼珠正等待着什么。
礼貌又写:‘那就更大的,塞满假毛的外面的衣服’
“胡扯,谁给你说是假毛?”斐东亚很不喜欢这种说法,他的嗓门瞬间飚得老高,沙哑的喉咙直接破音。
礼貌含蓄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行吧……就算你能闻出来,但不是鸭绒不代表它不保暖呀。”斐东亚也不知道自己认真个什么劲儿,被拆穿之后,非要从老鼠身上赚回点面子,“不过那个很麻烦,我们洗一回都需要好几个钟头,你们就更别想了。”
‘不着急,可以分开,一晚上一个袖子’礼貌写。
“一顿剩饭而已,不用内疚成这样,你们……”斐东亚忽然不说话了,他扔下钢丝球警惕的站起来,上下打量着脚下的小机灵鬼。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妥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仿佛都能听到算盘珠子在礼貌的脑瓜里劈啪作响。
“别兜圈子,你们是想用这种办法长期赖在我家吧。”斐东亚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犀利。
礼貌没有立刻回应,它和其余三只老鼠隔空交流,你先吱吱两下,我再吱吱两下。开完一场临时会议之后,它才开始书写。
‘都是顺油毛,都是同伴,都和人类好’
斐东亚果断的大力摆手,很明确的拒绝了它。“这个不用说,从进来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但你们毕竟是四只啊,太多了。绝对不可以留下来,我爸妈会发现的,一旦暴露了你们很可能会送命……不不,不是很可能,是肯定会送命。”
礼貌心急火燎快速的书写着,小卧室里有种辩论赛的紧张氛围,周遭的空气都变得颇有压力。它一图快手上的力度就掌握不好,一句话的功夫笔尖就已经把纸戳破了三次。
‘也试过,想去别家做卫生,但开门有个就被打死’
它们几个全都蔫了,垂头丧气的,一个个如同被冰雹摧残过的茄子。所以还有一只本该出现的同伙夭折在了半路,斐东亚看着不远处老鼠受伤的右腿,本来只是拒绝的心情也被传染的渐渐沉重。
‘到处都有人打,出去雪太太太吓人,坚持不到两天’礼貌趁热打铁接着写。
‘会管住嘴巴,像拉链,像针线缝住’礼貌继续写。
‘不是白住,手脚不停下’礼貌还在写。
“够了。”
这样下去怕是要没完没了,看到礼貌沉溺于诉苦难以自拔,斐东亚干脆下手把纸笔抢过来扔回了桌上。现在他被八只眼睛片寸不移的盯着,每束目光都饱含深切的哀怨,都在无声的讲述着走投无路的凄惨故事。这种感觉一点都不舒服,他干脆把脸完全转过去。
思前想后,似乎留下和不留下都有危险。斐东亚觉得这很不讲道理,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不能有个完美的解决办法吗。眼下的困境正是,不论他做出哪种选择,似乎都有可能成为一个恶劣的杀人犯……不对,杀鼠犯。
“呼。”他极其缓慢的喘了一大口气,仿佛有一整年那么长,然后慢条斯理的吐出这句话,“那就先说好,只能藏几天,截止到天气预报里出现正数的时候。”
礼貌的眼珠从左边滴溜溜的转到右边,又转回来,向弹球似的来回晃荡。它用爪子去挠脸上的毛发明显是焦躁不安,其余的三只老鼠轻声对它喊,它也冷漠的不去回应。
“拜托知足点吧,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要是被逮到那就……”斐东亚本来还有点情绪,“等一下,你是不是听不懂正数什么意思?”
这次礼貌点头如捣蒜。斐东亚只好苦笑着拍打自己的额头。
“那我重说,意思就是——过几天天气好点你们就必须走。”
礼貌用斐东亚听过的最大的嗓门冲同伴们叫唤。那三个家伙立马变得激动不已,其中有一只手脚并用似乎想要鼓掌,但因为肚子撑得太鼓,看上去像是正在仰泳。还有一只打算跳起来庆祝,出于同样的原因,变成了在做深蹲。
“但有个条件!”斐东亚立刻大喝一声,赶在它们兴奋到什么也听不进去之前,“你们在外面钻地道爬阴沟,现在又沾满了油和血。必须把全身上下都清洁干净。”
这引起了一阵小的骚动。当礼貌完成翻译后,它们七嘴八舌的足足讨论了五分钟,斐东亚清晰地看到有只老鼠极其不满,它像狼一样咧开嘴巴,不怀好意的后槽牙都漏了出来。但是礼貌很快就在纸上写下‘大家都喜欢’。
管他的呢,既然翻译官有胆子说,那它就必须负责协调。抱着这样的念头斐东亚去做准备了。
把烧到半开的温水倒入盆中,哪怕只是站在旁边都是种极大的享受。他把手伸进去先自己舒服了一会,傻子才会在大冬天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