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恩负义
王银蛾急忙看向身后,脑子里飞快盘算着说辞。
然而空荡长街,桂木飘香,哪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
后面迸发出一串呵呵地笑声。
王银蛾总算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咬牙切齿地回过头,直瞪着那个笑得前俯后仰的人。
葛铃兰笑了好一阵,总算收敛道:“没想到啊,你一个在官场里混的,竟如此天真!”
王银蛾恼羞成怒,抿唇不语。分明是她放松了警惕,才让对方有可趁之机!可是话说回来,葛铃兰的话不假,她实在不该对任何人放松警惕——
“你就笑去吧。”她狠狠撂下一句,转身要走。万一等会儿大堂里找不到人,管事的记她旷工一笔,岂不亏死?
这样想着,她就加快步伐,听见后面追来的脚步,气道:“你也要去?”
“我去找周二鹤。”
“你不怕他被人举报?”
葛铃兰笑了一笑,神色冷清:“与我何干?”
“他好歹不是你的情人或是恩人。”
“我欠他的早就还了。是他非要纠缠我!”
王银蛾弄不明白,但这事终究是旁人私密,问不得。
到了礼部司衙署,两人分道扬镳,看着那袅袅娜娜的身影穿行廊间,倏忽如蝴蝶隐没花丛竹中,王银蛾垂下眼睑。
不知怎的,她心下总不安定,一会儿闷得冒起虚汗,一会儿又觉得心口发寒。
王银蛾锤了锤心口,想让那股道不明的闷楚消失,可是法子一点不见效。
半响,她终于放弃了,按部就班地处理秋闱出题的事务。闲暇时候,她就着一本古书一边翻注释译文,一边艰难地阅读。
“布谷布谷——”
窗子突然被轻扣响。
王银蛾起身开窗,一封卷成长筒的信掉了进屋,大概有一根手指长。
等她打开,信上的字猛然浮出纸面,如许多只半透明的墨色蝴蝶围绕她一阵徘徊,然后滑没入眼睛中。
王银蛾的身体晃了晃。
信上说,梁月庭受了很重的伤。
落笔是风凌霜。
“没事,他不是凡人,怎么可能轻易说死就死呢。”她自言自语说了一通,把信揉成纸团扔进废篓里,神色漠然。
一会儿,王银蛾拂袖重新坐回工位,抓起桌案上的毛笔,可又想起自己的墨还没揉碾。“啪”地一声,她迁怒地扔了笔,手握成拳头搁在案上,脑子又不自觉地回想起信中的内容:
王银蛾,月庭为救我和王清源去闯陨仙关,现已身受重伤,被移入莲花九境疗伤。若你来,就到桂花路十九号十三住户门口等我。
陨仙关是什么,在哪里,他没事跑去闯陨仙关做什么?王银蛾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
还有,风凌霜叫她去梁月庭小院外等她,凭什么要她去?她一个凡人,还能救得了一个神仙?
何况眼下,正是忙的时候,时不时有人吩咐她办事,这个点她压根走不开身。王银蛾摩挲着手指,一时陷入两难中。
这个关头请假,必定会影响她日后的升官之路。
可是梁月庭受了很重的伤。
这时候,门外响起一个梆子声。
到下午当值的点了。
王银蛾闭上眼,重重地呼吸一声,假装无事发生,开始翻卷做事。一切安然无恙,除了那只捏着毛笔的手有些不听话,总是不受控制地颤抖。
大不了鱼死网破,从此两不相见,她一面在心里发誓,一面感觉到腰间的一块硬物发烫,很像是伤心时流下滚烫的眼泪。
那是把乌润的小剑。
王银蛾拔出那把小剑,看了许久,砰当一声扔到墙角落里,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利还是情?她不知道。
但从她二十年的经历里知道,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不为利益着想,就只能成为别人嘴里的猎物。
梁月庭,对不起。她无声张了张嘴。
也许她没意识到,自己说过这话。
快到申时,门外突然有人喊道:“王银蛾!”
砰通!
紧跟着门扉被人撞开,一道凌厉森寒的冷光向王银蛾直掠而来。
王银蛾双眸微睁大,急忙向后侧方避让,剑光正落在后面的书架上。
哗啦一声,书架轰然地倒塌了。书页翻动,飞舞,落地,窸窣声如数不清的婵鸣,在她耳里聒噪地回响。
王银蛾恨恨地看过去。
风凌霜一脸冷色,手持着霜雪似的长剑,剑尖抵在她脖颈上。
“去,不去。 ”风凌霜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这样的闹剧吸引来官署里的许多同僚,他们既好奇又畏惧,碍于风凌霜一身的杀气,不敢上前,只敢在门窗外面几步远的地方观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