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到了水司衙门门口,她和孟绥分道扬镳。
这时候,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些暑意。趁着夜色未深,她提着篮子匆匆赶往陆府。
先前在马车里头已经考虑过,要不要亲自给陆邢台送过去。毕竟她现在被南广王的人手盯着,出行都无隐私,可是一想陆邢台这厮向来消息灵通,但却不派人送个暗信通知她,想必是不在意的。那她也就利用一下陆邢台的身份,好给自己多加一张筹码。
向连城侯府的小厮说明来意,王银蛾把装有猫薄荷的篮子递给去,一小厮恭谨地拿走篮子,转身步入大门后面。
另一个小厮笑脸道:“王姑娘还要什么吩咐,需要小人禀报?”
“不必了,多谢。天色不早,我要回去了。”
这话不假,王银蛾抬头一望,天幕已然蒙上一层薄薄的幽蓝,像极了国画大师笔下的碧天。
有一瞬间,心神恍惚,她竟怀疑起自己是身在画中的人。
美好的景色总是如虹飞逝,很快,天色已彻底暗下。
翌日,天明,王银蛾如往常一样到水司衙门当差。
门外两个守门小厮一看见她,立刻停下攀谈,抿唇皱眼,作出一副怪像。
王银蛾快步登上石阶,抓了他们一个现行:“啊,你们是什么意思?”
两小厮立刻慌张地摇头:“大人,我们没有什么意思。”
“哼,那为何见到我,就做出那副古怪模样。从实招来!”
两小厮互相望了望,犹豫地开口:“那请大人不要怪罪。”
之后,便把听到的小道消息说给她听。
说完,两个小厮急忙向她赔礼道歉,但见王银蛾面色不改,甚至还笑了笑:“是,我是住青楼后院,那又如何?大晋朝律法可没有这个规定。”
“啊?啊!”
“还有,这种事情有什么可稀奇的。下次不要再做出那怪模怪样,有辱我们水司衙门的门面呢。”
说完,王银蛾袍袖一挥,竟是坦坦荡荡地踱步踏入水司衙门里去了,只剩那两个小厮面面相觑。
开了工,一些同僚陆陆续续地赶到水司衙门。王银蛾如往常一样向他们打招呼,看见他们脸上的古怪,内心轻蔑一笑,面上仍旧谦恭着。
她和这些同僚并不走近,眼看他们既想询问,又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开口,这憋屈的模样几乎把她逗笑。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凑上前,支吾地开口:“你真的住青楼?”
话音刚落,周围数双视线落到她身上。看来大家都无心办公,只顾着吃瓜,把耳朵暗地高高地举着。
王银蛾不答反问:“难不成青楼是专给男人住的,你还怕我占你们的地方?”
“这——”要如何答呢。那同僚皱了下眉,说道:“但你毕竟是女子,住在青楼,有损声誉。”
“那曾几何时,女子做官也是要浸猪笼。”孟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着平平和和,却自有一股威严。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聚在一起闲聊!王银蛾,你出来,我们今日还要去行宫处理事务。”
她一声冷喝,那位同僚直吓得一哆嗦,赶忙窜回了工位。
孟绥可是这群水司副使里资历最老的,即便职位不高,升职无望,但她父亲可是如今的中丞。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给她几分薄面吧。
听见孟绥的叫唤,王银蛾赶紧应了声,快步走出门外。
孟绥一身窄袖长袍,立在门廊下,见她出来,便道:“收拾一下东西,就走吧。”
二人登上马车,听着骨碌骨碌车轮转动的闷响。
忽然,孟绥开了口:“你知道,先前要你协助衙门办理的那桩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
她正撩着帘子,望着连绵起伏的青山,闻言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是平昌公主搞得鬼,利用巫术制造混乱。”
王银蛾轻慢地挑了挑眉:“啊!可真是——那么案子要怎么处理?”
“你不知道,都贴皇榜上了。我以为你知道些情况。”
王银蛾转了转眼珠:“早上来的急,没注意看。”
“这事上报给陛下后,陛下雷霆震怒,叫人再核验一番后,就派禁卫军包围了平昌公主府。”
“平昌公主毕竟是他的女儿,陛下总不至于为了几个百姓,就严加惩治平昌公主吧?何况,现今距祭祀不过数天功夫,以陛下的性格不像会做这种事。”
孟绥却冷笑道:“你见过陛下?怎么知道他的性格。”
王银蛾摇摇头:“不是,我是指陛下常常缺席朝会,想来是对政务不感兴趣。”
“就算是生了病的老虎,也还是老虎,难道还能准人骑到它头上去?”
孟绥似乎觉得这话说过了,便闭嘴不谈,伸手端起小案几上的茶盏,慢慢喝茶。
这话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