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分手
“回去用夕食吧。”徐瑾瑜将帛书收起来说道。
回到了帐中,小风见小姐一脸如常地用完了夕食,又让张野搬过来一篓竹简放在书案旁,她心中一喜,小姐这是要给公子回信么?
俩人是不是要和好了,不然小姐怎么要拿出来这么多的书简,之前都是用竹片、木片,今天这阵势还是第一次见。
可是左等右等,小姐热水都喝了好几盏,写好的竹片也被张野摆满了旁边的条几风干着,也不听小姐吩咐让她串成册去送。
小风想起来郯明的叮嘱,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小姐,这信不用我穿好送给公子么?”
徐瑾瑜抬起头来,手中还拿着笔,“谁说我写的是信?”
“那你写的什么?”小风疑惑道。
“自己看。”徐瑾瑜放下笔,揉着发酸的肩膀说道。
小风走到条几钱,看向最右侧的那片竹简,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伤兵急救指南”。
徐瑾瑜见小风一脸震惊,站起来活动活动酸了的腿脚,“就离那几步远,还整什么书信传话,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去回公子疾,有事直接来找我便是。”
今日樗里疾那么大阵仗处置那些士伍,想必用不了多少时间军营就会传遍,到时她和樗里疾的事大家也都会知道的。不过因为有前车之鉴,应该不会再有人那么肆无忌惮了。
既然如此,他们二人还整什么欲盖弥彰。
“那我去跟公子回话。”小风如释重负地说道。
不过片刻,樗里疾便风尘仆仆地过来了。
“我在帐外候着,小姐有事便叫我。”张野起身说到。
徐瑾瑜听着外边呼号的风,吩咐道:“张兄,你直接回去歇息吧,我这边没什么事的,放心。”
张野侧目看了眼樗里疾,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来之前,项老太医专门交代他,要照看好徐瑾瑜,就当之前他照看原来的小姐娇娇那般。
他自是听老太医的话的,因为这条命便是老太医救得,还记得那是二十年前,那时的他有十二三岁,是个被商人拉到秦国来交易的奴隶。
那也是个冬日,只记得那天的雪跟今日一样纷纷扬扬的,他因为吃不饱穿不暖加上奔波发了高热,商人看他奄奄一息还咳嗽不止,怕他把病传染给其他的奴隶便直接把他扔到了路边。
他被扔下后也踉踉跄跄地走了一段路,想找一个能挡风避雪的地方,但是还是没抗住昏死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榻上,还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身边还有个清俊少年,高兴地说:“父亲,这位小弟醒来了。”
“醒来便好。”那人带着笑说道。
后来他知道,救他的就是这个叫项仁的医士,刚才的那个叫项桓的是他的孩儿,另外还有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孩子叫项丹。
项仁知道他的处境后,便留他在项家了,这一待便是二十年。
他见证了项仁从一个在洛南小有名气的民间医士,到被选入宫中成为太医署,然后一步一步走向高处,成为一名老太医。
他看着项桓、项丹娶妻生子,如今项桓已到不惑之年在太医署任职,项丹也在函谷关,两人都可以独当一面。
他听娇娇伴着哭声来到世间,咿咿呀呀地学说话,跌跌地撞撞地学走路,后来她由一个软糯小团子成了一个亭亭玉立小姑娘,然而那个爱笑娇娇留在了最耀眼的年纪。
项仁虽然没有把他认为义子,但是对他却是极好,让项桓他们叫他弟弟,把他当做自己家人一样。
他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如今项仁年龄大了,自那事发生后还自请来河西,他更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生怕老太医过度悲痛伤了身体。
庆幸的是,自从军营来了个徐医士后,老太医精神愈发好起来了。后来还收了她作为小徒,看老太医解开心结,他也是很开心的。
项老太医说,徐医士也是个苦命人,早早没了父母。身为从小就没了父母的他,对于徐医士当前的处境也是感同身受。
当时的他幸运地遇到了项仁一家,如今他就按老太医所托,把徐医士当自家的小姐来照顾吧。
等张野出了帐门,樗里疾便坐到了徐瑾瑜的对面看她写字,可是等了好大一会,也不见她停下来跟他说话,或者看他一眼。
他沉吟道:“瑾瑜,你歇一会儿好不好。”
徐瑾瑜抬头,看到对面那张幽怨的面庞,她将手中的笔放在一旁,又把写好的竹片往旁边的条几上摆。
“有话你便说呗,我听着呢。”她说道。
樗里疾见她又拿出麻绳,开始串竹片,便起身拿起蒲团放到她的旁边,跟她一起跪坐在条几前。
“你可是生我的气了?”樗里疾试探地问。
徐瑾瑜手上动作不停,“我生你什么气?”她侧身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串竹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