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为已悦者容
只是他那爱打婆娘的毛病这几年反倒越演越烈,上次王氏说了他几句,便挨了箭伤。后来陆秦弓派人蹲了他两日才见着人。
当时陆秦弓二话不说上前就将他一顿胖揍,还指着他的鼻子严词厉色道:“身上的劲多得使不完是吧!随我去练兵场打几场,看你还有没有力气打自个婆娘!”
江大业也是个暴脾气,又经不起挑衅,便跟陆秦弓比试起来。后来陆秦弓发现他弓用得极好,便扔他去练兵场教新兵蛋子练箭。
眼见着短短几日江大业便一改往日颓丧,狗儿开心得不行,陆秦弓那是既感激又钦佩,一见他来医馆便粘上去。别看陆秦弓平时总是拉着张脸,其实性格臭屁得很,被狗儿围着一顿冒着星星眼的猛夸,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这不,陆秦弓还会给他带零嘴。
“将军,我爹不止弓耍得好,他炸果子也很香的。将军一定要来尝尝!”狗儿拉着陆秦弓长长的衣袖,央求道。
“再说罢!”陆秦弓朝他挤挤眼,翻身上马离去。
“将军一定要来啊!”狗儿朝他的背影扬声道。
陆秦弓没回头,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将军,看来赵姑娘是真的吓着了,邹先生嘱咐她今日来复诊,她都没来。”卫聪道。
陆秦弓轻轻拽着缰绳,没有接话。
“将军?”
“知道了。”陆秦弓声音懒懒的。
卫聪又撇撇嘴:“知道了那赶紧想办法解决那神棍呀,人家小娘子连去阴森可怖的茔园跪上几天几夜都不怕,却被那装神弄鬼的巫祝给吓着了,将军都不心疼的吗?”
陆秦弓勒缰绳的手一顿,闲庭信步的马儿停了下来,他回头似笑非笑道:“我为何要心疼她?”
卫聪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了,“不是!将军,您不心疼赵姑娘,为何那天夜里见下雨了便急匆匆从被窝里爬出来赶去柳家茔园呢?”
如果这都不算心疼不算在乎,那算什么?
他还给她送飞睇狸,那可是飞睇狸啊!宫里只有贵妃娘娘才养了一只的飞睇狸!
卫聪跟了陆秦弓四年,竟开始觉得有些看不懂他了。
陆秦弓没有回答卫聪,因为他此刻心里也有些剪不断理还乱。
他为什么会换了一身衣裳来医馆?自然是因为想见她。他觉得自己近来怪得很,忙得应接不暇,恨不能将脑子劈成几瓣去处理公务,可她那个人,那张脸,还是会见缝插针地往他脑海里钻。
他想起班师回朝那日她在阁楼窗口时的笑容,还有独自跪在坟头前那倔强而破碎的模样;他们共乘一骑看日出,她惊喜地唤他将军,眸光澄澈,映着初升的朝阳,美得如梦似幻。
只是见一面罢了,又没有要怎样,她也不是那种爱胡搅蛮缠的人。他就这么跟着内心的指引来了,却扑了个空。
陆秦弓垂眸看了看身上这件锦衣,忽然明白了女子为心悦之人梳妆打扮时的心情,因为他现在可不就是男为已悦者容?
陆秦弓心脏倏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涨从胸腔漫延至四肢百骸,令人觉得暖烘烘的有点儿想要流泪。
他觉得他想见她,现在就想见!
陆秦弓一扯缰绳,朝马儿喝了一声,风一般往街道另一头奔去。
“将军……”卫聪被他这一举动打得措手不及,连忙紧随其后,发现他既不是回国公府,更不是去校场,而是往康乐坊的方府去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陆秦弓到达方府的大门前,正见柳氏从马车下来,四目相对,柳氏一怔,回过神后忙上前笑道:“陆将军是来找家主的吗?”
陆秦弓一腔沸腾的热血在见到柳氏那一刻慢慢的冷却下来。
罢了!他用什么理由去见她呢?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少不得给她徒增烦恼。那日的寿宴,他亲眼见着宋怀昔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忘返,而她好像对他也颇为满意,两人还鸿雁传书!她有心思去招惹别人,却从没想过来招惹招惹他?他救了她那么多次,还送了只女孩子都喜欢的飞睇狸给她,也不见她给他来封信,连道谢的点心也只送了一次就没下文了。
陆秦弓突然就觉得他这样兴冲冲的跑来好没意思,指不定他去了,她二话不说就将飞睇狸还给了他。
于是他面上扬起一抹公事公办的笑,对柳氏道:“碰巧路过,便过来同夫人打声招呼。”
柳氏脸上的笑意加深,道:“将军何不进去喝杯热茶驱驱寒气再走。”
“多谢夫人,在下军务繁忙,不便久留。告辞!”陆秦弓对着柳氏一揖,策马而去。
梁妈妈望着陆秦弓与卫聪的背影,附到柳氏耳边道:“陆秦弓莫不是为了表姑娘来的吧?”
柳氏不解道:“还有这事?”
梁妈妈神神秘秘,“奴婢听老夫人院子里的人讲,陆将军身边的卫副将看上咱表姑娘了,表姑娘屋里的那只白猫便是他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