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章 都是蛇章血的错
铁锈味须臾在齿舌间门弥漫开, 制住她脸颊的手湿冷, 像是被这场春雨泡过许久。视线遮挡,昭懿即使睁开眼,所见之处都是一片黑。 由于看不到,其他感官都好像敏锐不少。 她一直知道自己和华妫容的差异, 只是当他不想让着她, 她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便像现在。 有一瞬间门, 昭懿在胡思乱想。 她想如果她不是女子,是否不会被这样对待? 她并没有当男子的想法,只是不喜欢这样被压制, 更不喜欢自己被压制后由衷产生的惧怕。 昭懿在华妫容面前的大多时候都是温顺的, 亦如她这身皮囊给人的感觉。往日里若这样被对待,一定会哭得很惨的少女今夜从蒲柳变成了磐石, 明明身体都抖成筛了,但就是没哭。 甚而还尽可能地抵抗, 譬如努力地想把华妫容的舌头推出去, 譬如哪怕身体都成了一张弓,依旧还想摇头躲避。 因为躲避费力, 鼻间门溢出几声听上去软绵绵的声音。 不知是声音的缘故, 或是其他, 狠厉抓住她长发的手懈了几分力气, 后又像是轻抚一般,指尖插.入发间门, 揉她被抓疼的地方。 探入口唇的舌头仿佛也没有那般暴戾。 这种安抚本该是微不足道,可昭懿今夜受了几回惊吓,一是重逢玉山, 在得知玉山不准备报复她没多久,又见到夜柳,被带到这马车里。 就算心里不为之所动,身体没有那般僵硬了,也许全然是那点血的原因。 身体贴得太近,一点变化,彼此都能感觉到。 耳畔好似听到他的声音,又像是错觉。 就在这时,昭懿猛不丁从座位上被推下去。她终于听清他声音,他在笑,讽刺的笑,嘶哑难听的笑声从喉咙跑出。 蛇尾用力地拍向车壁,大抵准备马车的人知道巫蛇族习惯,车壁格外加厚,这一拍只是把车壁拍出裂缝,并未粉碎。 “凤愚。” 像是这声拍车壁的动静,终于打破车内外的结界。 巫族大祭司从外打开车门,风雨卷来,昭懿不可避免地闭了下眼。她趴俯在地上,手腕还被小黑蛇捆绑着,挣扎不得,狼狈不堪。 直到巫国大祭司伸手,腕上的小黑蛇心不甘情不愿游走,她总算能活动手臂,第一件事是伸出手指探进口唇,试图把血呕出。 只是那血早被迫咽下,怎么吐得出。 指尖刺激喉口,只是将眼眶逼得通红。 一句询问响起,“公主,你可还好?” 昭懿抽出手,慢慢坐起,斗笠早就不知道滚到哪处,身上的蓑衣也滑下肩膀。她脖子上的伤口很明显,一个较深的牙印,上面还有血。 顾不上疼,她咬着唇,将蓑衣往上拉,脸蛋已经开始发烫。不用照铜镜,就能察觉。 巫国大祭司看见这一幕,又看向座位上的华妫容。华妫容隐在黑暗中,仿佛对这一切不关心、不在乎。 他收回视线,重新对昭懿说:“凤愚是性纯之人,受到欺骗难免有些置气。待他养好伤,我定叫他好好向公主致歉。” 昭懿抬起头,她听懂这位巫国大祭司的指责,他说她骗了华妫容。 没错,她是骗了他,可是他很无辜吗? 华妫容可以带着一队人直接来大昭杀她,可以轻飘飘下指令,叫夜柳睡她。在知道她的身份后,对着和亲队伍说出要把她变成娼妓,以此要挟三座城池。 他所谓的宠爱,也像是宠着自己心爱的小动物。 他要她听话乖顺,顺着他。 她为什么不能骗他? 单纯说骗也不完全对,她是存了杀他的心思,并真的叫人这样做了,只是失败了。 “是他先要杀我的。” 像一个被宠坏的任性公主,哪怕被人点破,依旧不肯承认自己有错。昭懿手指拢紧蓑衣,唇瓣红得出奇,还带着点肿,不消看出先前经历了什么。 “是他先做错了。”她又说了一句。 这样的两句话,其实是在把今晚一切的事都推到年轻男女之间门的置气,而非两国之间门的冲突。 他先要杀我,所以我气不过,也要杀他。跟别人没关系,都是我在报复他。 巫国大祭司肯定是听出来了,但他没有点破,只是说:“公主,凤愚他这次受了很重的伤。” 多重? 昭懿突然有些想回头看看,不过她忍住了,抿抿唇,一副心虚却还要嘴硬的样子。 他们在说话,车里的第三人好像先忍受不了。蛇尾砰的一声又拍了下车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