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闲事
枕上鸣鸠唤晓晴,绿杨门巷卖花声。
这一日晴云崭露,春色无边,恰逢花朝日暖。
凌玉枝之前也听过花朝节,但没想到居然能有幸见到这个节日最隆重、最热闹的时期。
今日早起,她要跟着江潇潇和凌若元去莲缘寺烧香祭祀,而后还要去山间采野菜。
三月里,野菜弥山亘野长得最是繁茂,碰巧这几日又是花朝节,整条山道满是出来结交踏青的游人。隔壁赵二娘子一大早就挎着篮子上山采艾草去了,凌玉枝正担心去晚了什么都薅不到。
三人吃了碗肉燥面后换上轻捷装束,带上买来的五彩笺纸和红绸带,揣了三个竹篾编织的小篮子往莲缘寺去。
莲缘寺人今日门庭若市,殿宇中缭绕篆香袅袅升起,夹杂着花草的馨香一同撞入怀袖间。烧香的信客络绎不绝,花木繁茂横绕禅房,秀竹郁郁青青,目之所及,满院春意。
“人真多啊。”江潇潇被旁边过来的女子撞了一下,对方连声致歉,她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
凌玉枝看着系满五彩笺纸和红绸带的花树,眼里闪了闪,“是啊,真热闹。”
待前面一行女子上完香后,凌玉枝三人也上前点香,躬身虔诚三拜,随后把香插入烟雾弥漫的香炉中。
“没曾想清安县的花朝节竟也这般热闹。”裴谙棠闲庭信步走进莲缘寺,他一袭圆领青衫,衬的整个人淡雅轻盈。
今日正休沐,又逢花朝节,他忙完几桩案子,终于得空出来走走。
谢临意身着淡白色直襟长袍,内衬露出红色锦纹,他先一步踏入拱门,朝着后方催促道:“快些走,挤死了。”
凌玉枝三人来到花树下,只见挂满的笺纸绸带倾坠而泻,清风之下,红绸翻浪。
她第一次见花朝节的习俗,正踮着脚目光盯着还未曾挂着绸带的枝桠,“都被人系满了,我想系上面一点。”
“姑娘,我帮你系可好?”旁边一道的年轻男子见她站在树下踮脚去够,热情地正要伸手接过去帮她系。
凌玉枝正要把绸带给他,笑着道谢:“好,多谢。”
“凌姑娘,好巧。”
凌玉枝顿住手中的动作,一回头就见裴谙棠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手中也拿着根红绸带。
“裴公子啊,你怎么也来了。”凌玉枝眼中一亮,改口改的自然,这里人多,可不能胡乱叫惹上麻烦。
裴谙棠刚走过来便见她站在花树下抬头张望,他在远处看,倾落而下的红绸落了她满头,使他不由得便朝这边走来,“恰逢今日无事,想到过节热闹,便来看看。”
“那你过来。”凌玉枝笑靥灿烂,看看他手中的绸带,朝他招手示意,“你帮我系可以吗?和你的一起,我要系上面的花枝。”
裴谙棠微微抬头顺着她的手望向她所指的花枝,俄而间,那些晃动的笺纸红绸像在心间荡漾,他欣然点头朝她走去,语气中带着笑意:“可以啊,我帮你。”
凌玉枝对着方才身旁那位年轻男子道歉:“不好意思啊,不用麻烦你了。”
“挂好了。”裴谙棠身形颀长,伸手轻而易举就往花枝上系了两根红绸。
凌玉枝一抬眼就见两根高挂的红绸在眼中随风轻晃,“谢谢裴公子。”
他们一行五人出了寺庙,在寺门的石阶前短暂驻足。
裴谙棠见他们三人拎着竹篮,开口问道:“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我们去采野菜。”凌玉枝指着前方隐隐泛着薄雾的山头,“平溪山,好多人都去了。”
裴谙棠顺着她所指望向平溪山,昨夜落了雨,尽管虹销雨霁,山峦依旧被湿意笼罩。
他也本欲先去莲缘寺再到处走走,听到凌玉枝这番话,他也心中也起了丝丝期许:“我能与你们一同去吗?左右无事,听闻平溪山春色甚浓,刚好想去走走。”
凌若元经上次一事,越发觉得裴谙棠是个好人,见他谈吐文雅亲和,说话也随心起来,“不仅风光好,还有好多野果子。”
“那便一同罢。”凌玉枝看看谢临意,“谢公子也要与我们一同吗?”
谢临意衣袂翩然,答道:“自然想去,不知是否介意?”
“可以啊,那我们五个人一同上山罢。”
行入山间小道中,日光斜照迎着来人,光影投照在疏疏密密的青叶绿枝上,满地绿荫横斜浮动。溪水急拍清石,泠泠声响如碎玉相击。
凌玉枝与裴谙棠走在前头,微凉的清风吹皱两人的衣角,野花扑离枝头纷纷落下。
“给我罢。”裴谙棠想帮她拎手中的竹篮。
“这个不重的,我自己来就好。”
“你拎着不方便,我帮你拎。”他接过凌玉枝手中的竹篮,眉眼间有日光落下的晴曛,眼眸中仿佛也细闪着清光,“你采了之后,再告诉我是哪一种,我也来帮你。”
凌玉枝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