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

楚云选择闭上眼睛又睁开，来来回回好几次后，终于强迫自己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看到他们的样子，梁桐玉马上联想起怪怪以及在村口海边挖到的那些指骨。她拍了拍许弦的肩膀，示意他把她放下来。

细碎的讨论声断断续续在耳边响起，周围的木制房屋已经有了岁月磨蚀的痕迹，窗户边十几道探究的视线让她无法忽略。待许弦把她扶稳，她才鼓起勇气看向那位老奶奶。

“你们几个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苍老嘶哑的嗓音回荡在耳边，几个小朋友已经躲回了小院里，只是时不时探出个小脑袋，带着阻挡不住的好奇心。

“您好，我们本来是从外地来阿七公村的游客，中途发生了一些事情，一觉醒来就发现已经在这个小岛的海滩上躺着了。”梁桐玉不知道眼前这些人的立场，担心他们也是站在村长那一方的人，只是说得含含糊糊，不敢胡乱说话。

“别在这里耍心眼子了，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看到眼前女孩的眼神闪闪躲躲，老人眯着双眼，声音都抬高了些，尖细的嗓子直接让晕厥的尹嘉月醒了过来。听到这个问话，她揽住楚云的脖颈，感到很是委屈，“我们是被村长那糟老头子扔到这里来的！”

“有意思，几个后生，如果不介意就随我进屋歇会吧。”老奶奶四肢扭曲地在地上缓缓爬动，返回了屋里。尹嘉月还处于惊吓之中，接到这个邀请有点不知所措，偏过头问梁桐玉他们的意见。

许弦抿了抿嘴唇，看到梁桐玉对他微微点了个头，才开口：“这个岛上似乎就这里有人烟了，你们身上还受着伤，暂时就把这里当作休整的地方吧，之后我们再找别的出路。”话音里依旧带着沉稳与可靠，让人丝毫不觉他已经丧失了记忆。

“好吧，”尹嘉月用手指抓了抓自己散乱的发丝，按捺住惧怕的情绪。

众人慢慢地顶住孩子们注视的目光走进屋里。只见屋内虽小，但是家具和锅碗瓢盆等日常用品倒是一应俱全，老人正俯卧在客厅的地板上一张柔软的厚毛毯里，干枯如鸡爪的四肢蜷缩着，让人不敢细看。

与村子里的住户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任何信仰的痕迹，朴素简单得如每一位寻常人的家。

“奶奶，那打扰您了，”许弦将梁桐玉扶到沙发上轻轻坐了下来，她身子放松下来，靠在雕花沙发背上，礼貌地与主人家打招呼，然后简单地做起自我介绍。

“请问我们该怎么称呼您呢？”灶台上的大锅里正烧着热水，此时发出咕噜咕噜沉闷的声响，老人使唤楚云去舀上几碗水过来。尹嘉月捧着泡得热腾腾的茶水小口喝着，感觉身心都舒坦了不少。

“我在家排行第六，你们叫我六婆就好。”六婆平静的眼神扫过这几个年轻人，见他们居然这么快就适应了这里，沉默了十几秒，“说说你们在村里发生的事情吧。”

感受到老人并没有恶意的尹嘉月稍稍靠在男友的身上，主动打开了话匣子，控诉这几天的悲惨遭遇。

而没了记忆的许弦一副置身之外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梁桐玉白嫩的指尖，被她警告式地一掌拍开后，又继续不死心地牵了起来。这样来回折腾几趟，她也没了脾气，只能放任他的举动。

“他还是尽干些阴损事，”六婆发出了一句感慨，却没有人敢接她的话。

“六婆，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请问你们又是怎么来到了这边生活的呢？”梁桐玉蜷了蜷手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向她，语气不明地做着回应：“我们都是……被放逐之人。”

“？！”她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还想继续追问，老人像是已经猜到她想问什么似的，及时止住了她的话语，“你们身上不是还有伤吗？趁天还没黑，沿着西边一直走，去找到我们这里的赵医师拿点药。”

“六婆说得对，我们先走吧，”尹嘉月的胳膊之前已经渗出了血迹，蹭到了衣服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等等，先去那个抽屉里取几个小香包过来，岛上蚊虫多，带在身上防护一下也好。”六婆指示他们打开饭桌旁边的抽屉，里面盛满了红红绿绿各种花色的香包，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

梁桐玉发现，玫红色的外观上面还绣了一只小蜘蛛图案，简直是独属于六婆的个人标签。她垂下眼眸，弯着眼睛认真道了谢，然后把它绑在自己的衣摆处。

头顶树荫林立，树影随风游动，沿着指引方向行走在林间道路里，窃窃私语声已经渐渐离他们远去。梁桐玉被许弦稳稳地背在身上，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放逐是什么意思？”尹嘉月抬眸只看到面前清一色的绿，觉得有些无趣，揉了揉眉心，提出了这个疑问。

“可能是因为身体的缺陷而被赶到岛上？想将他们与村里其他人隔绝开来。”梁桐玉若有所思，“这里好像不信奉赵娘娘。”

尹嘉月将疑惑的声音压低：“虽然这样说有些冒犯，可这里怎么会出现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