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鸢尾发簪
李窈不明白,明明是来吃席的,为什么还没吃到就开始干活了。
后院中十分空旷,只靠墙的地方生着一棵一人可抱的桂花树,绿叶绵绵、枝繁叶茂。
月光投射而下,将身后的影子拉长,斜斜的照在地上,李窈一锄头就挖在了影子头上。
……
李奚抄手靠在关闭的雕花窗前,看着李窈一下一下的挖掘地面,又忽然停住,弯腰去拂地上的土。
“过来搭把手。”李窈说。
李奚走上去,李窈却退到一边,示意他把酒坛搬上来。
这酒坛对于现在的李窈来说其实不算重,一次一坛也是可以抱起来的,但李窈见不得李奚这么悠闲的看她工作。
李奚没有说话,从最底下抱了两坛酒上来,沉默的将土坑填好。
李窈将酒坛上面的红封拍干净,又从袖子里掏出手绢细细的将酒坛面上的泥沙擦净,抱着酒坛进去时,菜已经摆好了。
岑欢眼睛亮亮的坐在最上头的华丽椅子上,一招手,“来,喝酒!”
碗筷摆放整齐,酒坛一一传过,岑欢一拍桌子,兴奋道:“喝!”
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桌上就热络起来,或许因为都是熟人的缘故,虽然寻常不怎么交流,但一交流起来,大家很快就能谈到一起。
“穷愁千万端,美酒三百杯,唉。”第五律长叹一口气,饮下碗中烈酒。
李窈听不太懂第五律说的什么,他向来如此,文绉绉的,伤春悲秋;她只浅尝了一口,这酒很烈很干,喝下去的一瞬间烧喉咙,李窈没喝过这样的酒,捂着嗓子咳了大半天。
“喝水喝水。”岑欢招呼着给李窈递水。
李窈换了杯子,趁着众人唠嗑的空隙夹了一筷子红烧鱼,这鱼看上去很新鲜,四面点缀了翠绿的配菜和五彩的作料,筷子一杵,还能感受到鲜嫩鱼肉有力的回弹——李窈大惊失色。
鱼被李窈一戳,摆着尾巴飞出去,撞翻了一大盅乌鸡汤,泼翻了另一碗蛋羹,桌上静了一刹那,只剩那条垂死挣扎的鱼摆着尾巴,发出“啪啪”的声响。
李窈一手捉着筷子,一脸懵逼的看着活蹦乱跳的鱼。
“这鱼活着?”陈松脸色一变,他甚至看到了鱼身上片片反光的鱼鳞。
岑欢喝酒的手一放,笑眯眯的,“对对对,这样鱼才鲜。”说着伸筷子就要去夹鱼,池应抢先一步下了筷子,那鱼被两人这样一戳,在桌上划过,扑腾着飞到了符易怀里,尾巴上沾染的各种作料拍了符易一脸,又弹到地上。
宋汀立马喊道,“呀,这鱼掉地上了,不干净了,不能吃了。”
陈松连连点头,“对啊对啊。”
相思往碗里添了勺剩余的蛋羹,这个看上去最不可能出错,她吃了一口,眉尾抽了抽。
“怎么样?”岑欢问,“这几样硬菜都是我亲手做的。”她指了指桌子中间的几样炒菜和汤,满眼希冀,眼底闪着期待的光。
“不错,不错,”相思硬着头皮夸赞,喝了一口酒把嘴里的咸味冲下去,“很嫩,火候刚好。”
岑欢伸手要去捞蛋羹碗里的勺子,池应横插一手去夹对面的炒土豆条,送到嘴里嘎嘣嘎嘣的咀嚼起来。
“怎么都不吃啊,别这么拘谨啊。”池应说。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伸筷子要去夹周围一看就是食堂打包的食物,“光吃那个能吃饱吗?”
池应嚼碎嘴里最后一根土豆条,皮笑肉不笑,“可不能浪费了宗门的资源啊,诸位。”他把腰间的算盘拍到桌上,“这满桌子菜大家可不能剩下啊。”
威胁的气息扑面而来。
“后山还缺打扫的弟子呢。”
陈松筷子一转,夹到了菜盘子里的鸡腿,“这鸡腿一看就好吃。”
宋汀也捞了一勺蛋羹,“这蛋羹看着也不错,我尝尝。”
符易犹豫着把地上的鱼捡起来,宋汀一把压下他的手,咬牙微笑,“脏了,不能吃。”
李窈也伸筷子夹了个土豆条,岑欢亲热的同她介绍,“我切土豆丝花了好大的功夫呢。”
看看碗里手指粗的土豆丝,李窈眉头纠结,最后还是放到嘴里。
一股生油的味道在空腔弥漫,一口咬下去,嘎嘣脆——土豆还是生的。
勉强吞咽下去,李窈喝了口水漱漱口,再看身边的李奚,正慢条斯理的吃着菜:他每样菜都夹一点,吃的慢慢悠悠的,眉头舒展,表情淡定,时不时还露出了然的神色,仿佛和李窈吃的不是同一桌菜。
“你还好吗?”
李奚的玉牌闪了闪,他慢悠悠放下筷子,看见李窈发来了信息。
“?”李奚不解。
看上去还挺正常的,李窈觉得很怪,于是又看了一眼,问他,“怎么样?”
李奚:“饭菜?”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