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柄
孟攸宁如自己当初在劭帝面前说得一样,对劭国风情感兴趣得很,缠着周渝在外头晃荡了三日,却没想到得了嘉晏公主口谕的周渝也盯他盯得紧,白日里能安与能虑都被看住,只能无所事事地跟在主子后头,好不容易第四日孟攸宁说逛累了要休息,能安才借口要去给孟攸宁找点海货吃,暂且得了喘息的时机,与在外头的线人接头得了点消息。
能安回来后自己进了厨房将好不容易买来的海货只用蒸屉蒸了,又叫厨房略备些辣子与蒜末作蘸料,这才装模作样地赶回孟攸宁房中。这边能虑与孟攸宁在驿站里闷了大半日,孟攸宁倒还好,能虑早已没了耐心,从能安那里接了自己的一份胡塞进嘴,又被能安说笑了几句。
能安则是一边帮孟攸宁分菜一边向他说了今天听得的消息:“周小将军那头看得实在严,能打听到的事情不多,有两件要紧的王爷听听。第一件是嘉晏公主的女学,现下看来是嘉晏公主与劭国世家之间有了分歧,嘉晏公主应当是打算拿寒门开刀,这几日那当届的政科魁首陈大郎正在替嘉晏公主身边的那位黎小娘子做说客,朝中不少寒门出身的官员都决心要将家中的小娘子送去女学为寒门另辟出路。”
“劭国齐大相公行事保守,遵循礼教,他劭国朝中声望又高,有人反对女学并不稀奇。至于嘉晏公主能想到以劭帝近来大力扶持的寒门来对抗以齐大相公为首的世家,却又不选如今劭国朝堂中的寒门世子的领军人谢沛,不去与齐大相公正面相对,倒是不负她的才名。嘉晏公主办女学一事于我无碍,之后你们也不必花太多心思。”孟攸宁点点头,叫能安接着说第二件。
“第二件有些说不清。是嘉晏公主的药铺,有一药铺平日里负责采买跑腿的伙计,近几日常往京郊普陀寺的位置去。按说这普陀寺周围地势平坦,既无山林也无江河,香火虽然旺盛但门前也只是些茶铺、香火铺子,药铺的采买伙计往那儿去实在奇怪。”
“普陀寺?”孟攸宁刚准备进食便来了兴致,放下筷子问能安:“这普陀寺是个什么寺庙,做什么用处,里头都有什么人,你可打听过了。”
“打听过了,劭都京郊这间普陀寺是当今劭国陛下登基后才建的佛寺,算吃的是皇家口粮,但平日里也就与一般佛寺差不多,来的是些香客,因说这普陀寺求姻缘最准,因此是劭国各世家夫人小姐们为多。另有些不同的便是,这普陀寺如今的住持是劭国陛下亲请来的高僧,说是佛法高、能祛邪维平,世家中不少体质不好的夫人小姐们会在此寺借住养病。”能安说着忽然捡着了重点,“哦,对了王爷,如今在普陀寺中常住的有一位娘子倒是与您前头叫查的人有点关系。”
能安说到这里便停了,孟攸宁看向他,能安这才凑近了压低声音说:“您想查的傅大相公本家,内川傅氏如今在京中的这一支行七的傅七娘子,劭国永安侯傅公的嫡孙女,已在普陀寺中住了两年了。”
“生的什么病,住了两年还未痊愈,非要住在普陀寺中。”孟攸宁仔细思索了一番,又问他:“只见过药铺伙计?可曾见过什么其他人?周渝或是嘉晏公主的亲信有没有露过面,宫中有没有派人去?”
能安摇摇头说:“不曾注意。这普陀寺周围没什么热闹地方,平日里去的也就是些香客,是个清净寺庙,也正就是王爷先头考虑到这个,咱们提前安排好的人里恰有混进里这普陀寺外的唯一一家茶铺里做伙计的,他说这药铺伙计这几日是日日都去,不过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人是谁,见他天天来便记了个脸,又画了画像,这才得来个消息。”
“你这两日想法子,叫茶铺这人好生盯着,若有像是从宫里来的人去了普陀寺,立即传消息来给我。”孟攸宁的思绪一下子铺展开来,傅敬之虽祖辈与内川傅氏分家,但在朝中向来是主和派,魏国几次派使团来劭都是点了他做主使,傅氏如今的家主永安侯本就是自己要查的人,他的嫡孙女却因病住在普陀寺中,还得了嘉晏公主的注意。孟攸宁再叮嘱能安:“一定要想办法先嘉晏公主一步搞明白普陀寺与傅七娘子,说不定,能以此和嘉晏公主谈一笔大生意。”
能虑没听懂这句话,能安却心中一惊:“王爷,这件事情您自己也不好做主的,是不是好歹还是得去封信,和陛下商量商量。”
“来不及商量,也商量不得。”孟攸宁心中已经暗自做了决定,“这件事情关系到的人太多,事情也太多,慢不得,却又急不得。嘉晏公主太聪明,我若有一步踏错,便会错失先机,明明是想找到消息拿捏住她,却容易将把柄交入对方手中。”
能安与能虑自幼跟在孟攸宁身边,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他为数不多的玩伴。为了让康氏一族不起疑心,两人同孟攸宁一样装作整日花天酒地,不是带着孟攸宁去酒楼就是去赌坊、歌坊,都知道孟攸宁为了不让康氏注意自己私底下的动作有多隐忍。
哪怕是孟攸祁曾经吃多了酒,在宫宴上当着他的面说已故的勇武侯没有为魏国赢下最后一仗是只顾自己生死的懦夫,孟攸宁也从未在康氏和孟攸祁面前显过怒气。哪怕知道魏帝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