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王爷,借一步说话。”傅敬之从明政殿出来后便将孟攸宁叫到跟前,“实在想不到,这嘉晏公主竟突然出了这么个经商的法子。”
孟攸宁也没料到宋燕绥会提此事,劭魏两国之间互不相通,百年来都是如此,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若不是出自嘉晏公主之口,怕是劭帝也不会这样轻易就说好。但这到底是最好的一种解法,嘉晏公主提议通商,帮他也算帮他解了燃眉之急,便说:“大相公说的是,嘉晏公主此法甚好,大相公将才殿上也如此说。”
傅敬之没想那么多,只当孟攸宁确实与康皇后和东宫关系亲密,便感叹:“早就听闻皇后殿下的表侄女有意于王爷,看来王爷此番回京应当是要求娶康家女为正妃了。一桩好姻缘差些被拆散,王爷躲过此事,若是有喜事,改日也别忘了请臣到王府饮酒。”
孟攸宁目光闪了闪,正色道:“大相公哪里听的玩笑话?康五娘子是与娘娘亲近,与我不过是在娘娘宫中见过几次,彼时年幼,我与她之间并不熟悉。大相公拿我打趣也就罢了,不好乱说康五娘子,有损小娘子的名誉。”
魏国确有坊间传闻,说康皇后娘家的表侄女,太常卿之女康五娘子心悦韩王,中宫也有意赐婚二人。是这次韩王出使劭国,魏帝要叫他娶劭国王女,此事才暂且搁置。虽如此,却仍有人猜测韩王与康五娘是两情相悦,康皇后疼惜小辈,未来是要将康五娘嫁进韩王府做侧妃的。
如今听孟攸宁出口否认,傅敬之尴尬笑笑说:“是臣听岔了,王爷见谅。”
孟攸宁没再为难他,但傅敬之无意提起康五娘倒是让孟攸宁对他之前在驿店所说的话有了想法。若是此番回到魏国他仍是独身一人,怕是康氏真要叫他娶自己的表侄女。没有娶劭女是好事,可若娶了康氏女,那可是大祸事。
孟攸宁与傅敬之心中各自想着事,跟在引路的宦官身后,由正华殿到了摆设宫宴的乐和殿外。
此时乐和殿中其余宾客都已到了。殿下左席男宾、右席女宾,都按次序分桌坐好。殿上也设席位,正中主位自然是劭帝与独孤皇后二人,帝后左手席位则是太子宋燕靖。
魏国使团侯在殿外,劭帝先领着独孤皇后与众皇子皇女进殿,殿中早已列席的众人都依次行礼,劭帝再携独孤皇后在殿上主席坐下,然后身旁给是高呼“入座”,众人这才也各自坐下。
宋燕靖留在殿上,宋燕绥和宋燕慷则往殿下自己的席位走,独孤皇后却在两人转身时忽然叫了宋燕绥一声,又对劭帝说:“今日斐斐给圣人提的主意,为圣人解决了不小的难题,又对劭魏两国日后邦交有大用处,实在难得。斐斐作为我劭国的公主,为劭国百姓谋这份利是她应该做的,不过能出此良策,是她聪慧,圣人不如请斐斐到上头来坐,也算是给她一个奖赏。”
宋燕绥要坐到殿上,便只有摆席在太子身边,多少于理不合。她不太明白独孤皇后怎么会提出这件事,又觉得劭帝肯定不会同意,谁料劭帝很赞同似的竟然点点头说:“也好。”便叫了身边给使来,吩咐道:“去把嘉晏公主和怀王的坐席都挪到太子边上。”这样把宋燕慷也带上,勉强能占个嫡出的由头。
宋燕慷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转眼间自己和姐姐的位置就被挪到了兄长身边,等众人都坐下后,趁着没什么人注意自己这头,宋燕慷才凑过去小声问兄姊:“阿娘刚才拉着阿耶悄悄说什么了?怎么忽然叫阿姊和我到上头来坐?”
宋燕靖多少能猜到一点母亲的心思,但他只是笑着问:“怎么?幼郎不喜欢坐这上头?”
“哪能喜欢坐上头啊,这么多人都看着,我都不敢放开了吃。”宋燕慷有些沮丧地看了一眼下头舅父镇国公坐的位置,嘟囔道:“还不如让我待在下头,虽然我和二兄是没什么话讲,但好歹能溜去阿舅和姑父那里蹭杯酒吃。”姑父便是叫的周林。
宋燕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宋燕绥,哄他:“好了,你们两个就当今日陪陪阿兄,阿兄平日里一个人坐在上头,也是被下头这么多人盯着,你们倒是在下头吃饱喝足了,只阿兄一人是吃也吃不好。你们帮阿兄挡一挡,让阿兄少饮一些酒,也多吃两口肉。”宋燕慷还能如何,自然说好。
劭帝看大家都已坐定,示意身边给使,给使清清嗓子又对着外头高呼:“迎魏国使团进殿——”听得此声,孟攸宁拍了拍衣摆,与身后诸使臣一同迈步走入乐和殿中,行至殿下,又听那给使喊道:“魏国使团共三百六十七人,主使韩王孟攸宁,副使丞相傅敬之,携诸使臣觐见——”
殿中魏人一并向殿上众人行礼,帝后未动,宋燕靖携弟妹二人回礼,另一头文贵妃等人也向孟攸宁回礼。劭帝这才开口说:“韩王与傅丞相一路辛苦,快快请坐。”孟攸宁又再次客套了两句,在右手留给他和傅敬之的两张席面坐下,他靠近殿上席位一侧,傅敬之隔壁则是劭帝次子安王。
魏国来使坐下后宫宴便正式开始了,除了端着菜来的内侍与宫婢,衣着光鲜的乐工、舞姬也都一并进殿,乐和殿中便一下子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