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愿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宋燕绥没有急着回去，反倒和周渝一起去逛了一下上回他帮自己盘下的铺面。或许是刚刚科选完，书铺的生意很好，门口还有两群学子在论道，宋燕绥受这气氛感染，也进去选了几本书。药铺的生意就要冷清一些，宋燕绥倒觉得是好事。

周渝在药铺和书铺中都帮宋燕绥安插了可信之人，这一次便暗地里带了宋燕绥一一认过，却未叫他们来见宋燕绥。还是为了安全考虑，周渝和宋燕绥商量过，之后若有需要，仍是周渝出面来接头。

天色渐晚，宋燕绥叫周渝把她送到了不远处长乐坊的镇国公府上。此时镇国公正在演武场，宋燕绥的外祖母镇国公老夫人听闻嘉晏公主来了，急着从塌上坐起来，披了件外袍，赶紧叫人搀着要亲自到门口去接。宋燕绥已许久没见过自己外祖母，从车上下来便搂着老人家说了好一通话才想起来与周渝告别，转身便挽着外祖母的手一同进了府。

镇国公府上人丁并不兴旺，老镇国公去后老夫人早早主持着与几位庶子分了家，她名下一共两位嫡子、两位嫡女，幼子领兵在外，两个女儿一个在凤阳宫一个在许州，家中便只有长子镇国公一房。宋燕绥与外祖家算是亲厚，互相之间也不客气，直接跟着老夫人进了里屋。

伯母镇国公夫人齐氏不慌不忙地吩咐下去叫晚膳加几道嘉晏公主爱吃的菜，也坐下来陪着说话。宋燕绥问过外祖母的身体，又代独孤皇后说了好些思念家人的话。齐氏不免羡慕，只道：“人家都说要生小郎君，叫我看，还是女儿最贴心。娘娘在宫中仍思念着母亲，贵主又这样可亲，妾只可惜自己没有给独孤家生下一个小娘子。”

齐氏所出只有两位嫡子，镇国公府上如今的小姐都是庶出，与齐氏到底隔了一层。镇国公府上没有那样看重所谓嫡庶出身，齐家却不同。宋燕绥只能安慰说：“镇国公府上的小娘子们自然都孝敬舅母，舅母若是不嫌弃，便只把斐斐也当自家女儿。”

齐氏便笑了，只说：“贵主自幼就聪明可人，前头母亲听了家里小厮传话说殿下夺了法科的榜首，可真正是独一份的。”毕竟太子殿下都只得了第六名呢，只是这话齐氏不敢说罢了。

“舅母说笑了，六年前的科选，舅母母家的亲侄子，齐相家的大公子也是在法科一举夺魁，如今已官至四品，齐家一门两位状元，才是真真是劭国栋梁，独一份的。”宋燕绥与齐氏客气了一番，又问起镇国公的去处。

“他每日在演武场上泡着，领着幼郎一道，怕不是要把你阿弟也带成像他一个样子。”镇国公老夫人说着这个就有些不满，拍了拍宋燕绥的手说：“斐斐，你还是要同娘娘仔细说说，也劝劝幼郎，他是皇子，与泊守到底不同，别一门心思扑在沙场上，是不是？”泊守说的是镇国公的嫡长子，宋燕绥的大表兄独孤霈，如今随小叔驻守在外。

宋燕绥心中自然也不愿意弟弟赴险，但也只说：“外祖母放心，幼郎自己晓得分寸的。”

因为宋燕绥在此镇国公早早回府，顺道也拎来了宋燕慷。宋燕慷虽然爱往舅父军营里跑，却实在不爱来外祖家，就怕外祖母拉着自己的手好一通念叨，又说刀剑无眼又说他到了婚嫁的年纪，实在早就被念得脑仁疼。

今日好不容易逮着宋燕绥在此，宋燕慷便毫不犹豫地将姐姐推出去：“阿婆，您看，我阿姊都还没个看中的郎君，我这个做阿弟的，总得先送阿姊出嫁是不是？”

镇国公老夫人很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说：“幼郎，你和斐斐如何能拿到一处比较？斐斐是劭国唯一的嫡公主，招驸马怎样仔细都是应该的，选得慢些、谨慎些也是应该的，这种事情催不得的，是不是斐斐？”宋燕绥忍着笑给外祖母夹了一筷子叶子菜，迅速点了点头。

宋燕慷显然没料到外祖母会说这样的话，他将筷子放下，很认真似的问：“阿婆，阿姊选驸马得谨慎，还催不得，怎么，我选王妃就跟市场上挑菜似的随便选一地瓜菜叶就行么？”

镇国公老夫人反问他：“我的怀王殿下，你认得什么是好地瓜好菜叶么？”宋燕慷被问得一愣，只听老夫人又对宋燕绥说：“幼郎迟钝，打小就不如你和则明聪慧，他的王妃，你和你阿娘还得好好把关，可别叫他被人家骗啰。”

宋燕慷只觉得这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好在如今入了秋，天黑得越来越早，宋燕绥吃完饭不敢久留，急着回宫，宋燕慷自然承担起送姐姐回宫的重任。姐弟俩坐在马车里，又说起白日张榜之事。

“我在演武场上，阿舅派了手下早就在考试院门口等着，见了阿姊的名字第一时间便跑回来了。阿姊是不知道，在场大家听了阿姊夺魁都欢呼起来，阿舅心情也好，中午还饮了不少酒为阿姊庆祝，哪知道阿姊晚上竟然来了。”宋燕慷不紧不慢地说着军中盛况，又道：“前头还有人总传说阿姊要与阿兄争高下，如今见了阿姊考的是法科，只怕要把原先说过的话都咽进自己肚子里去了。”

“还没问过你，阿姊考科选一事，你是怎么想的？”宋燕绥侧身去看宋燕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