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

厂房的最里面，的确出现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他们列成一队，步伐迟缓，但步调却高度一致，而且随着队伍的行进，后面还在陆陆续续地增加人数。

看样子，这厂房的最里面应该有个地道口，连通着地下室，这些人先前应该是待在地下室的，可……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怎会一点动静都没发出？

眼看着在幽暗的红光中，几人的队伍变成了十几人，二十几人……

“我们……还不走吗？”夏至看得头皮直发麻。

“不用怕，他们……似乎看不到我们。”迟则峰虽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眼前的这些人目光呆滞、动作机械，而且他们四个大活人就立在门口，这些人却没一个人在看他们，太奇怪了，要不是能认出他们确实是一个个的人，他都要怀疑他们只是些人形机器罢了，“再等等。”

迟则峰有一种直觉，他马上就能看到他们上演一场“制药”的大戏，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是不是肆无忌惮到这种程度。

眼看这支队伍行进到厂房稍前面的位置时，就各自很有规律地分散开来，他们好像有着自己专属的站位，站定后，迟滞一瞬，然后动作僵硬地忙碌起来，有的是拎起墙边的试剂桶往一些口子里倾倒溶液，有的是在拨弄设备上的按钮，很快，机器启动的轰鸣声逐渐作响……

能看出来，几条不同的生产线在同时运行，不多时，一些仪器的出口就出现了红红绿绿的药片，还有的是白色的粉末，接着就会有人去收集、分装……

四人看得触目惊心，如果这样的生产一晚上……

“不行，现在就得阻止他们。”迟则峰目光炙火，他曾经也是名缉毒警，实在看不了这么多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地做这些勾当。

尹未央却伸手扯住了迟则峰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你看他们的脚，脚后跟是离地的，他们……不是活人，而且空气中腐臭味越来越浓了，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什么？”迟则峰睁大了眼睛，立刻将视线调转过去，霎时脸色变得发白，是的，是光线太暗了，以至于他没注意到这些人外露的皮肤已经呈现出不同程度的尸僵和尸斑，甚至已经有人呈巨人观，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是惊悚骇人能形容的了。

夏至、褚闻声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让死人制毒，这太匪夷所思了。夏至更是捂住嘴巴几欲作呕，一想到面前的这几十号人，都是站立着的尸体，她就五脏六腑翻腾起来。

“原来他们说的将人炼成活死人，指的是这。”尹未央从未想过人心之恶，可以恶到这种地步，“是赵坤在操纵这里。”

“赵坤？”迟则峰立即就联想到了柯于诚，他怎么给忘了，当年雄帮不就是凭借有完整的制毒产业链才成为黑恶势力的头部帮派吗？他暗暗攥紧了掌心，柯于诚如今变得这么丧心病狂了吗？

他还记得，柯于诚当初苦口婆心地劝他哥早点收手，还曾私下告诫他若是找到机会就赶紧离开雄帮，甚至……很多脏事恶事，都是柯于诚帮他挡下的。

他一直以为，柯于诚跟他哥是不一样的，至少他良知尚未泯灭，看来，是他错了。是啊，他都亲眼看过柯于诚杀人了，还在心存什么幻想呢？希望他能出淤泥而不染？希望他能回头？呵……

这边褚闻声也心绪暗潮涌动，启明制药厂涉毒，他父亲还往这个厂子里注资？他父亲知道这里的一切吗？还有赵坤？好像跟纪伯相识，这厂子的背后总不会是……

尹未央不知道赵坤是怎样做到的，她想起小时候生活在浔源村老宅时，有叔伯们提到过在西南一带的大山里，住着赶尸一族，他们能简单的操控尸体自行走路，但像眼前这样控制尸体来制药……怕是用了什么邪术，她脑海中又出现了鬼面人的样子。

“别管什么赵坤了，我们走吧！”夏至的声音开始颤栗起来。

尹未央猛然想起赵坤在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只能活到十二点，“现在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