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

许芝涵抬头看了他一眼，贺峥双眼正执拗的看着自己，嘴角耷拉着，看上去实在倒真有几分可怜样。

“我，我，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到底还是没脸和贺峥坦白，许芝涵吸了一口冷气，目光闪烁，磕磕绊绊的问道。

“第一次见面，你就帮了我，你请我吃饭，又安慰我。”许芝涵盯着贺峥的眼尾卷翘的睫毛，慢吞吞的说着。

她期待着，也希望着，对方口中能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说她娇气也好，矫情也罢。

表白这种事情，她真的比较想从贺峥嘴里先听到。

即使是她先喜欢他的。

贺峥愣了一下，随即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身冷硬的气场瞬间消失，唇角翘出好看的弧度。

喉结边漂亮利落的线条下滚动，从嗓子往溢出嘴边的笑音爽朗低沉，惹人脸红。

“许芝涵你在气这个啊。”贺峥看着少女这张羞涩又正经的表情，忍不住又笑了几声。

“你又笑我。”许芝涵见他笑，忍住羞意，凶狠的回瞪了他一眼，像是非常不满。

看得贺峥忽然手痒，因为他忽然很想捏一捏她的脸颊。

还以为是犯天条了，原来是在这闹别扭。

“没有没有，我可不敢，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呢。”贺峥笑够了后，努力想要正经起来。

“你别对我有没必要的压力，第一次见面我帮你，即使不是你，换做任何一个弱势的人被欺负，我并非全然会不管不顾。”他顿了顿，又说道：“更何况，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这句话说得似乎他们从没分开过一样……

许芝涵端详着贺峥的面孔，手心捏紧，不明的有些难过。

明明有四年没见过面了。

“其实，前天我私自向孙淮南打听了你家里的事情，抱歉。”

“你在可怜我？”许芝涵忍不住追问。

孙淮南当年在初中和贺峥玩得比较好的同学，怪不得昨天宫雯莉发消息和她提了一嘴，说孙淮南向她打听自己的事情，宫雯莉还吐槽对方的莫名其妙。

贺峥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不想看你难过，你遇到的事情够糟心的了，不该再遭遇这些。”

“你就是在可怜我。”许芝涵的语气明显的黯淡下来，指尖发冷，心脏像是缺了一块般空落落的，每跳动一下，这种缺失感就加重一次。

其实她问的问题，和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吧，她并不觉得贺峥一点都感觉不到。

他只是不喜欢她吧。

那自己的那些无理取闹和任性，该多让人讨厌啊……

“许芝涵，我没.......”

“贺峥，谢谢你。”许芝涵打断了他的话，又咧嘴笑了一下，好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失落。

“书包还我吧，贺峥，我今天好累，想回家睡觉了，别送我了。”

眼前扎着高马尾面容清冷的少女笑容中不难看出脆弱之色，笑得很勉强。

她在难过。

到路边干枯的树枝投下了一节扭曲的树影，恰好落在贺峥高挺的鼻梁上。

路灯落下的光惨白又冰冷，而月色是黯淡，晦暗不明的阴影中，他眸中的神色渐敛渐深。

“早点休息，晚安。”他将手里的书包递给她，轻叹了口气。

“你也是，晚安。”许芝涵接过书包，转身僵硬的说出客套话，可心脏中延展的难过越发放肆。

她以为终于能遇见一点好事了。

原来，真是自作多情。

转身的瞬间，许芝涵眼里酸得厉害，一颗眼眶兜不住泪珠子砸在怀中书包米白色的带子上，浸了一小片。

她以为他对她的好，是出于喜欢。

那他眼里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一只淋了雨，看起来很可怜的小狗？

满脸写着我很可怜，帮帮我吧？

真够过分的。

许芝涵一口气走到了被黑暗包裹的楼道里，拉开了书包的链条，从里拿出一包绿色的餐巾纸。

那是那时遇见，他递给她的。

她一直小心的放在书包的夹层里。

雪白柔软的纸巾被许芝涵粗暴的抽出，然后用力的擦着眼睛。

喜欢的滋味实在涩得舌尖发苦。

她一向骄傲，此刻只觉得狼狈又难堪。

许芝涵小声抽泣，但那些伤心的哭声藏也藏不住，她只能用手捂住嘴时，这才发觉自己手也冷得厉害，。

楼道是静谧的，百感交集的坏情绪，烦躁又讨厌，少女如同小兽般躲在黑暗中小心的舔舐伤口。

不知多久，哭声才堪堪止住。

啪！

整理好表情的许芝涵按亮了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