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弄晴(下)
再起风云(一)
公孙绯醒来时,已是第二天酉初时分,她看着眼前已红了眼的公孙瑜,心生暖意,都说帝王家无情,她又何其有幸生为长公主呢?何其有幸生为公孙绯?
她安抚似地冲自家弟弟笑了一下:“我无事。”谁知下一秒便止不住地咳,公孙瑜给唬了一跳,连忙朝外间喊:“太医!人呢?”公孙绯连忙拉了他一下:“别急,我真的无事。房中药味有些重。阿瑜知道我素来不喜这些的?”
公孙瑜有些不满似地低声嘟囔:“我就让他们离远点儿。那些死板的太医居然一个都爱留下来。”公孙绯有些好笑,似又想起什么:“陈家的事如何了?”
公孙瑜肃着张脸,俨然对陈家不满到了极点:“陈恪忠一脉参与此次宫变的于今日.午时已尽数斩首,其余旁支流放西北.”公孙绯有些奇怪:“西北?怎地选了此地?不是说西北地区通向外族,或可进行贸易往来,放那儿?”
这时,在厨房煎药的春竹随太医院,高院正走了进来,行礼,公孙瑜便没回答,只让春仍将药拿来,又吩咐高院正为公孙绯检查。
与此同时,阴森湿冷的地牢内,
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面如冠玉的徐弄此刻正站在一旁净手,原本澄澈的水此刻变成混浊的血色,三千多刀的凌迟之刑,徐弄一人执行。陈恪忠如今只剩一具白骨,而在一旁被迫观看了全程的陈格忠之子,陈守文此刻已是吐也吐不出什么,晕也不敢晕过去,他已然绝望。
疯子,父亲当时怎么敢招惹这种疯子的!我又为何要去朝父亲说要娶长公主的?陈守文眼中闪过什么,挣扎着,鸣咽着试图说什么。徐弄察觉,随口道:“让他说。”一旁看押陈守文的督察卫拿下他口中的布团。
混杂着血腥味与汗味的布团被拿走,陈守文下意识想呕,又忍住:“徐大将军,若是让长公主殿下知晓你这般血腥残忍,瞒过世人的眼睛,留下我与父亲,施以凌迟,又该作何感想?”
徐弄却似毫不在意:“我禀过陛下,此事将记在史册之上,陈家死不足惜,我要你们遗臭万年。陈守文到你了。”
呵,便是殿下从此厌恶我,我会为殿下报仇,更何况,殿下并非这种会心软害怕的人。
“昌顺二十三年,多事之年,兵部尚书陈恪忠反叛,长公主绯守皇城一周,不敌,囚于地牢,为解武帝归来守秘,获救后,于长公主府,春江居休养数月方才病愈。徐弄彻查陈府逆臣陈恪忠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勾结外族,又为安抚民心,私行凌迟之极刑,对外称斩首。
然,长公主心怀天下,令陈家旁支流放西北、通外贸,以代罪之身造福百姓。”
——《解史·长公主传》
“陈怀过,字子非,原京城陈氏旁支子,流于西北,善经商,于庆宜十六年,封为皇商,除代罪兵,另赏‘天下第一商’牌匾。为长公主绯亲手所书。”
——《新解史·商贸篇》
(二)
公元4 1 2 年3 月,解武帝登基,改年号庆宜,封吏部尚书之女关氏为皇后,史称仁德皇后。
公孙绯有些无所事事地把玩着手中半枚虎符,耳边仿佛仍回荡着自家皇弟信誓旦旦地话:
“皇姐你想,寻常男女的定情信物大多是玉佩、梳子、折扇之类的,朕觉得我们得与众不同才对!像朕与皇后的定情信物是疆域图,一人一半!皇姐与徐将军用这块虎符如何?”
公孙绯当时就无语住了。
公孙瑜却完全不打算等公孙绯开口,便继续说:“行,就这么定了,朕现在就让人宣读旨意!”敢情早写好了?
于是,公孙绯与徐弄的婚约就这么强行定下了。
远在将军府的徐弄:喜从天降?
(三)
虽公孙绯被赋予参政之权,手握半枚虎符,但一连三年,都不曾参与政事,与当朝大将军徐弄的婚事也仿佛被遗忘一般,无人提及。
毕竟,这朝堂之上有多达三分之一的官员忠于公孙瑜之外,也忠于公孙绯。这才是当年昌顺帝培养公孙绯的真正效果。
直至南泽王公孙清安起兵造反,声势浩大,中央震动,东南守军不敌,接连败北,一时间哀鸿遍野。
公孙绯收到消息时,正在饮前些年埋下的月归酿,一坛酒仿佛有皎洁的月光溶于其中,清幽而不过分辛辣,偏又让人在短短几杯内溺在其中。
她险些失手打碎酒盏,唤来春竹:“备车,进宫。”
公孙瑜正看着几位官员争了个面红耳赤、仍提不出个章法时,便有人来禀长公主求见。他连忙道:“快请。”几位官员顿时安分下来,心下却大约明白这仗谁去打了。
果不其然,公孙绯刚进来,便行礼请命:“臣请命出战。”
当日下午,圣旨便传了下来,长公主绯,受命,平乱。
公孙绯领着私兵千人,另调西南守军五万人,前往南泽王如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