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安游街前就挤满了来看武试的百姓,这其中女性身影比昨天多了两倍还多。许多人踮着脚向前张望,想要看看柔安郡主如何以女子之力和男子抗衡。昨日赵瑶一番言论,终究是在许多人心中种下了种子。
有精明的,直接在人群中间大声吆喝:“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赛了,现在下注还来得及,来来来,柔安郡主赔率一比二十,秦小将军赔率一比三,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
无数铜钱和碎银飞向秦永志的名字上,赵瑶那边只有少的可怜的几枚铜钱,还是在大家都未注意时偷偷摸摸放上的。在这个流言能杀死人的朝代,就连对赵瑶的支持都不敢露于人前。
“宋北,去押注。”人群外的萧清许凭借良好的目力和耳力看到了现在的情况,丝毫没犹豫的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倒是把宋北惊的张大了嘴:“公子,这可是...十两金子!”
相当于萧清许三年的俸禄了。
“你不要出面,找一个面生的人去。”萧清许继续吩咐。
“万一输了...”宋北小声嘀咕着,接过萧清许手中的金子。
“她不会输。”萧清许却认真看向宋北,眼中执拗又坚定:“世人鼠目寸光,不识真玉。”
“阿瑶不会输。”
“是,我这就去找人下注。”宋北知道多说无用,从小到大,只要是牵扯到柔安郡主的事情,自家公子就没有清醒的时候。
过了半刻钟,一个粗布麻衣,高高大大的男人挤进人群中,掏出几块碎银,大大咧咧的放到赵瑶名字上面:“我压赵郡主。”
银子不多,放在赵瑶上面却显的很突兀。周围有人惊讶又嘲讽的看过来:“几块碎银压柔安郡主,你疯了吧?”
“还是个男的呢,竟然压赵瑶,真给男人丢脸。”
李四本来转身要走,听见这句话又扭回头,看向刚才说话的人:“男的怎么了?”
“昨天郡主说的那番男女言论你没听到啊,还压她赢,她要真赢了你家娘们说不定都要骑你脑袋上了。”
周围“哄”的一声笑出声,有几个离得近的女人,抿着嘴低下头,瑟缩着身子想往后退。
“听到了,怎么了?”李四彻底转过身,看向围观的人:“郡主说的不对吗?怎么,看不起女的?你不是你娘生的,你娘不是女的?你看不起你娘吗?”
“那个牵着孩子的,对,说的就是你。”李四看向一个牵着三四岁男孩,笑的特别大声的一个男人:“没你家娘们,谁给你生你儿子,你自己变出来的吗?你家娘子一边遭着罪,一边被你欺负,你就是这么当相公的?”
“谁...谁欺负她了,我对她好着呢!”被点名的男子一脸慌乱,忙不迭解释。
“喂,还有你,你身上的补丁谁给你缝的?”李四没理他,转向另一个年龄小点的少年:“穿着你娘缝的衣服,嘲讽着女人,你娘知道吗?”
“我...你...”少年红着脸想要反驳,却不知该说什么,捂着自己衣服上的补丁,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摸到了补丁处的柔软和细密,想到母亲平日温柔的身影,一时愣在原地。
“被女人生,被女人养,被女人照顾,还要反过来说女人不好,我李四一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就觉得你们办的这事啊,没道理!丢人!”
李四粗声粗气的看着围观的人,直白的话把一部分人说的低下了头,不敢回声,有几个牵着三四岁男童的女人愣愣的看着李四,再看着自己生养的儿子,神色几经变化,却依然有几分瑟缩和犹豫。
李四却只是个开始。
不断的有人押注赵瑶,在依然响起的奚落声中大大咧咧的嘲讽回去,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低头沉默,即使依然不认可,却也不敢理直气壮的说出口。
眼见着赵瑶那边的银子越来越多,萧清许看着越来越亮的天色,轻声开口:“宋北,去给秦家送个信。”
“就说,秦大公子的赌注金远没有赵郡主多,市井已经传起流言,说秦公子绝对不敌赵郡主。”
“还有与秦家交好的,看赵家不顺眼的,都别漏了。”
...真狠。
宋北心里轻嘶一声,转头就找人去传递消息,一边传一边在心里替秦家默哀:自家公子这次动了真格,秦家恐怕得大出血一次了。
果不其然,消息传过去没多久,秦家侍卫带着一大群人,趾高气扬的冲进人群,直接放了一百两金子。
一百两!金子!
百姓彻底震惊,跟着百金纷纷跟注,衬的赵瑶那里的金银格外暗淡。
“百金,加。”萧清许脸上带着放松的笑意,抬手轻点着轮椅扶手,心情极好的继续说道:“数量太少了,宋北,再开一个盘,起价一百金,消息传给上京所有世家,就说,”
他的声音微微上扬,如初冬薄雪飞扬,透着凉意的愉悦:“不押不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