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在众人忙着抢救王吉昌的时候,无人问津的陈阿玉就这么躺在矮榻上静静地死去了。
大夫给她做了检查,判断死因是流血过多。若是能早些救治,说不定还能抢回一条命,可惜了。
王太太痛失独子,本想用罪魁祸首来出气,没想到她摇了半天的却是一具尸体,当即双眼一翻,往后一倒。
这回掐人中、扎针都不好使了,她晕得很彻底。
“这可怎么办!”王勇跌脚长叹,眼泪流了出来,“快把太太扶回正院去。”
一个婆子把太太背起来,两名丫头在后面扶着,一行人忙忙地往正院去了。
王勇看着儿子儿媳的尸体,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矮榻上,不由地悲从中来,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管家送走了大夫,然后走到王勇跟前,小声问:“老爷,棺木香烛之类的是不是该置备起来了?另外,亲家老爷那边是不是要派个人过去通知一声?”
“去吧。”王勇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
王家的下人赶去陈家报信,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陈家人还保留着早起的习惯,一家三口正坐在桌前用早饭。
陈有财的筷子掉了,陈王氏的碗落在地上。
她顾不得收拾碎片垃圾,呆愣愣地发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亲家老爷、太太,我家少爷少奶奶昨天夜里去了!”陈家下人的脸上带着悲痛之色,回话时却声音洪亮,口齿清晰。
“快去瞧瞧!”陈有财猛地一推桌子,起身带翻了坐着的凳子,大步往外走。
陈大志眼珠子转了转,赶紧跟着他爹去了。
被独自留下的陈王氏脑子成了一片浆糊,在原地拉磨似的来回转了好几圈,然后拔腿就往阿真家跑。
她要去找阿真。
阿真是三个孩子里的老大,已经会挣钱了,算是一个大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叫她知道。再者,以嫂子那彪悍的性子,无理都要搅三分,她拉上阿真也算多个人多份胆。
阿真已经起床了,刚刚梳洗完毕,听见门房报说陈王氏又来了,她心里有些奇怪,便叫请进来。
陈王氏一看到阿真,一直没有落下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阿真,快随我去你舅舅家瞧瞧,出大事了!”陈王氏一脸急切,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阿真甩开对方的手,站在原地不动。
“吉昌和阿玉昨晚上没了!”陈王氏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呢?你爹已经先过去了,就差我们了。”
“哦?那快走。”这下不用人请,阿真主动往外走。
她也想过去看看热闹,嫌走路太慢,到了外面便叫了两顶轿子。轿夫健壮有力,抬着她和陈王氏往王家而去。
不多时,来到王家,只见门外已经挂起了白。
下人请她们进去,陈有财正在和王勇据理力争,他认为自己的女儿死在婆家,王家应该负起责任,赔一个女儿给他。
人都死了,怎么赔?无非就是想多要一点银子。
王勇当然不肯了,他本就是个爱财如命的性子,让他掏银子难如上青天,当场就不给妹夫面子,破口大骂起来。
还不等陈王氏加入战局,苏醒后的王太太听说亲家来了,硬撑着爬起来,叫婆子扶她过去。
一看到陈王氏,王太太就迸发出一股力量,一把推开搀扶她的婆子,然后抓住陈王氏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养的好女儿!居然把我儿子杀了!你赔我儿子!”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的女儿死在这里,应该是你们给我一个说法。”陈王氏像被拎住了脖颈的小鸡,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阿真。
阿真视若无睹,径自往屋里走了两步,只见王吉昌死在床上,脑袋开了花,头部下方是一滩干涸的血迹。
大概是为了留存证据,花瓶的碎片并没有扔掉,而是整齐的收集起来,就摆在枕头边。
而陈阿玉则躺在窗前的矮榻上,头部下方同样也有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额头上还有一道明显的撞击伤。
“你想要什么说法!”王勇一声怒喝,口水都喷到陈王氏脸上了。
为了各自的孩子,这对兄妹间薄薄的情份已不复存在。
王勇拿起床前的绣墩,向众人展示:“阿玉就是撞到这上面,你们仔细看看,凳子上的血还在呢!她自己下床没踩稳,或是被裙子绊住了脚,所以才摔倒受伤的。”
说完,王勇又走到床前,指着床上儿子的尸体:“再看看我儿子,他是被花瓶砸破了头才死的。花瓶原本放在桌上,离床那么远,总不可能是自己飞过来的吧?除了陈阿玉,还能有谁?当时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说得那么有理有据,陈有财夫妻俩一时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