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我没事……孩子也没事。”
随即挣开了他的手,缓缓的向里面走去。
颜煜一阵错愕,愣在了原地。
那样波澜不惊的眼神,好似一切都不在心上,都容不进眼底,这般陌生,面前的人是她吗?
背过身去上楼时,泪还是滑落下来。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那样的诅咒,是不是就不会灵验了?
乱国……祸水……都不会发生了……
翌日,她有些发烧,特意让梅柳儿点名请来了御医张闻。
一直等他诊脉开完药方子,她才沉缓开口,“张闻,我给你些银两,你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正在收药箱的张闻,忽然抬起头看她,“娘娘何出此言呢?莫非是皇上要对臣动手了?”
“暂时应该没有,可是以后我不准。她沉吟的回道。
虽然现在还不会,但是她不敢保证等她逃出去以后,皇上不会对他怎么样,她不想再平白害一条人命了。
“臣伤了娘娘一回,娘娘又救了臣一回,算起来臣欠了娘娘两条人命,就算娘娘要还,也已经还清了,娘娘不用再自责了。”
出来了。
她竟然真的出来了!
泪水涟涟,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心里翻江倒海的一阵臭腐难受,夹杂着不舍、解脱的苦涩,一起随黑寂的夜悄无声息的滑出这九重宫阙,深深墙闱。
拖运出宫的粪桶车内,守门的宫廷禁卫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捂着鼻子便匆匆放行,没有人会留意到她,没有人会想到堂堂的一国皇后竟然藏身在粪桶内。
何况是今夜,皇长子突奇发病,哭闹了快一晚上,宫里所有人都在围着他转,连梅柳儿和秋月都被她差遣到甘泉宫帮忙,去探听皇长子病况,没有好转不得回来禀报。
他聪明至极,事后也会明白她的潜逃她们没有参与其中,这便少了诸多罪名,她还给若芷留了一封信,相信她有办法留住她们一条性命。
今晚无人会顾暇到她,当然,除了一个人——
张闻!
他会在宫外的某一处接应她。
天意弄人!
当初挨那一刀,差点命赴黄泉,至今半个废人,没想到今日倒成全了她重获自由,远离这黄金囚笼。
她想过无数种出逃计划,甚至想在去贤王府探视的途中乘机溜掉,可是那两旁森严随行的侍卫,整个贤王府以及周围人的安危让她望而生却,最后也都化为了泡影。
粪桶车一辚一辚碾过石板,离开宫门已经越来越远,这一生,还能再见到他吗?
答案却早已是心知肚明,离开不是便已经决心永不相见了嘛!
真的离开,才发现……心像被一刀一刀剜下来。
就像是想把他从心头一点点的拿去,原来他已经藏在心里这么深!
相忘——
此后余生足够吗?
他曾经给过她满箱的金银珠宝,她仅仅带走了脖颈上的那块玉佩,只因这是他送的,不是赏赐。
离开粪车,七弯八拐的绕来绕去,侧身贴壁的穿过一条又长又漆黑墙缝,尽头竟然藏着一间小庭院。
这隐蔽的小庭院夹在几座院落之间,只有这一条路,其他几条巷缝皆是被墙挡住的死胡同。
小庭院背抵城墙,隔了高砌的院墙,前面院落的人抬眼便能望见高高的城墙,都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屋后便是城墙,而这间小院子一般都被人忽视了,极少人知道,这是他原来的藏身之所。
张闻把她带进来,屋内的陈设有些简陋,但十分整洁并不像久未人住而显得灰尘仆仆。
他面带歉意的说让她暂时委身于此,若琬早已是摇头坠泪,感激不已,若不是他帮忙,凭她一己之力又如何能离开那戒卫森森的宫阙。
他连夜离开,所有御医都应该来回奔走于甘泉宫,而他也不能缺太久,回宫打探消息时还给她留了一身干净衣裳和一些干粮。
这个心地善良的俊秀少年,久久是因为愧疚,便不计后果的帮她,如此的恩怨分明让她动容。
一个人在院子里简单清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布裙荆钗,却仍然感觉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臭味,这个亡命天涯之时根本没有条件让她淴浴。
曾经呆过潮湿阴暗的地牢,倒并不是在意身处这种陋室,空坐在炕头对屋发呆一阵死寂让她心慌得厉害,索性出来仰望夜空。
秋意渐凉,疏星朗朗,曾几何时也和他在屋顶看过星星,那时头顶上的星光璀璨,她却是那般勉强,此刻回忆起来竟化作为一股蜜意的忧伤,久久的萦绕于心不能散去。
害怕有任何的意外,离开的前几日她让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不露一丝痕迹,害怕再有任何闪失与突变,选择了最残忍的不辞而别,他会生气,或许会一直恨她入骨,或许因此会更快的忘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