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路遇
它讲道理,它又要耍小性子,不如等以后再带它光明正大前来观摩。”
沈怀臻挑眉道:“你怎么把人家想得那么幼稚,我看不一定。”
贺榕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动作,眼中隐隐含笑:“真的,这倒不是幼稚不幼稚的问题,金鸻鸟一族性情在此,凡事喜欢刨根问底弄个清楚,又耐不住性子,从前它家人可让我见识过……”
他这话并未说完,沈怀臻也不追问,她幼时便同母亲一起被逐出沈家,后来母亲早逝,却有幸得到师门众人的陪伴,自然清楚这是怎样一个难以愈合的血淋淋伤口,只平静接过话头道:“那就算了,以后也有的是时候可以来。”
语毕,她也不再看一眼那紫气绕梁、光华万千的南辰殿,尽可能远地绕开一大段距离后,才回到他们规划好的原定路线之上。
幸好阿亭这孩子不认路,只要自己玩得开心,根本意识不到是否多走了路程。这一片地方热闹繁华,人气旺盛,路上偶尔能碰到同样御器而行的修士。沈怀臻依旧是皂纱掩面,不露真容。
他们怕惊动世家,不能走传送阵,所以从雍州一路去到扬州需跨越幽州、沂州两块地界,路途颇为遥远。眼见着行了半日,下方地势逐渐走平,车水马龙的繁荣城镇愈来愈多,几人决定先中途停下歇歇脚,混入人群之内打探一下修仙界近日以来的消息。
沂州地界沈怀臻毕竟还是熟悉些,特意挑了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倚水城落脚。顾名思义,此地背靠一条长河,土地肥沃,居民富庶,交通贸易往来频繁,城中凡人修士混杂,最适合隐匿身份探听消息不过。
他们一行四人很容易便融入在进城人流之中,如今太平年代,城门口的守城修士查验得也宽松,没费什么力气就让他们混了进去。
这些日子以来,要么在气氛阴沉的迎仙镇绞尽脑汁对付秦氏,要么就是在没有半分活人气的石东村费心费力,沈怀臻如今乍一见到熙熙攘攘的热闹人流与不绝于耳的喧嚣杂乱之声,居然还觉得有点怀念。
要听人侃大山,饭馆自然是最合适的公共场合。几人在揽客的店小二相迎之下走进了一家装潢富丽的酒楼,此刻正是用午膳的时候,一楼大堂内的高声笑闹让店小二不得不提高嗓门大声招呼道:“还有几桌位置,几位看看想坐哪儿?”
沈怀臻朝中间刚空出不久的一桌抬抬手指,转头征求贺榕意见。
她是看准了那位置方便听旁边说话,一边是衣着富贵却身无灵气的凡人,想必是富商或大户人家子弟,正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另一边桌上则坐着几位衣袂飘飘颇有两分仙风道骨之味的年轻修士,修为都不低,也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对他们来说最合适不过。
于是几人落座于此,随意按照店小二的推荐要了几个菜,一壶酒。
等上菜时,店家先上了一盘瓜子来,阿亭没见过这东西,拿起来就直接往嘴里丢,邹棠倒是比它博学得多,哭笑不得地赶紧阻止,并教它怎么嗑。
两个小朋友其乐融融地在对面嗑上了瓜子,沈怀臻同贺榕是一刻也不放松,装着聊闲天的样子听起了身后凡人那桌絮絮叨叨的抱怨。
“……可你说他怎么就非要赶在这时候呢?我家老爷子下个月正要过寿,还指着大赚一笔,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地大办一场,结果现在,唉!”
“不至于吧,你家不是还有医馆的生意吗,一个寿宴还能难得住?”
“不是银钱的问题,是心里那个气啊!你说他好好的修仙世家,我们也是这么多年的关系了,说悔约就悔约,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咯,又不可能去和他家那些飞来飞去的神仙打架!”
“悔约也要付账啊,叫他拿钱来,不然就告到他上头去!又不是州主,逞什么能耐?”
“嗐,当初立契时定好的,若是悔约,付两成的银钱。钱么倒是给了,没赖我,但我这算好的能大赚一笔,全打了水漂!我猜啊,就是找到比我出价高的买主了,毕竟这灵药仙草啊,啥时候都不愁卖!”
贺榕面上微微浮起一丝笑意。
他们口中所言的悔约世家,大约便是望云山秦氏了。
灵根乍失,想必整座山中都面临着灵气枯竭之险,先前说好的货交不出去,再正常不过。
又听了些细节,菜也陆陆续续上来了,沈怀臻原本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却忽然感到从对面投来的一道目光,顿时心中一凛抬头看去。
竟是先前她注意到的那桌修士之中的某人,正毫不遮掩地冲她微微一笑,甚至端起酒杯来隔空遥敬。
沈怀臻不动声色隔着皂纱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是个容貌保持在而立之年左右的美貌女修,秀眉细细描摹,杏眼脉脉含情,风姿清雅中有一段柔婉之意,正坦坦荡荡注视着她。
她只着一身月白色长衫,上无半点纹饰,身份无从辨认。
既然如此,沈怀臻干脆也满上酒杯,遥遥冲对方一抬。
对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