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9 山河 第2章

没有月亮的晚上，夜色单薄而凄迷。

秋风冷冷的扫过，枯黄的树叶落满了庭院。

翠儿端着一盏冒着热气的盅碗小心翼翼地进到殿中，柔声说道：“王妃，该喝药了！”

我把玩着惊雷琴闻声一惊，怎么又要吃药了？

那个让我反胃的东西，到底是拯救还是毒害？

我无奈的从翠儿手中接过药盅，久久望着蒸气缭绕的汤面，踌躇着如何才能将它喝下。

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芙芮宫中开始有了苦涩的药味，要知道那可是我曾经最痛恨的味道。然而现在为了身体能好起来，不让鹰隼担心，我坚持按时服用它。

最近我的心情好了许多，病容舒展开来，但我肯定这一定不是药的功效。

我正呵气吹着汤药时，外面嘈杂的声音成了我停止喝它的借口。

“外面是什么声音？”我说道：“翠儿，你出去看看。”

“是。”翠儿答应着离开。

我趁机将药倒入到案上的空茶壶里，我想既然都好得差不多了，若再喝下去恐怕还要生出别的病来。

我将空空的药盅搁在案上，心中有几分窃喜。

这时，翠儿脚步慌乱地走了进来，呼道：“王妃，宫中闯进了刺客！在华政殿那边，好多侍卫正往那边赶呢！”

“刺客？华政殿？”我立刻站起身来，不顾套上长袍就往外边走去。

“他们是冲着鹰隼来的，不会有事吧……”

我心急如焚。

翠儿在我身后小跑跟了上来，为我将长袍披上。

此时，燃起的火把照亮了半个宫廷。

兵甲声、跑步声交错耳边。

“王上，王上在哪？”我扯着一个兵卒问道。

华政殿里一片安详，却不见鹰隼去向。

兵卒回答道：“在清泉宫那边，刺客挟持了王后娘娘！”

“王后……走，我们去清泉宫。”我下意识地拉住翠儿的手，自回廊向那边赶去。

这会儿那伙刺客在宫中侍卫的包围下慢慢退往华政殿。

站在回廊上，我看见背对着我的刺客将长剑架在韩莫离的肩上，韩莫离手中抱着的王儿哭声不止。

那个玄色的身影正面向我站着，神情冷静而残酷。

一个刺客大喊道：“鹰隼，要么你自己了断，要么让我们来了断你的妻儿！”

他们没想过要活着出去，只想要鹰隼死！

鹰隼没有回答，眸光深处是比我父王还要广阔无疆的王者之气，睿利犹如鹰的眼睛放出摄人的光芒。

韩莫离心中默默害怕，这样冷酷干练的王，难道真不爱惜她们两母子吗？今晚真要做出如此牺牲么？可是鹰隼又如何会答应他们的条件自行了断呢，他有那么高远的志向等待完成。

“不要为难他……”我心中呼喊着。自兵变以来，这是鹰隼第六次遇刺了。只是这次发生在我的眼下，场面惊心动魄。

此刻，神策军在回廊上布好了弓箭手，做好猎杀的准备，只需等待一个时机。

“鹰隼，既然你不动手，我们就要先行动手了！”

一个粗犷、坚决的声音响起。

“我数到五，你自己来做决定。”汉子数道：“一！”

鹰隼嘴角抽动，脸色沉静。

“二！”

侍卫们绷紧着神经，随时准备接受鹰隼的命令。

“三！”

时间毫不留情地往前推动。

我强定心神，从身旁神策军手中抢过弓箭，自囊中抽出两支羽箭来。

我想到箭叟曾经教过我的“乱射”——多箭齐发。

“鹰隼，请相信我！”

我熟练的张弓搭箭、拉弦，将力量蓄满。

长袍自我肩上滑落到地上。

“四！”

神策军们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想到要阻止时，我的箭已经离弦。

飞快的两支羽箭，伴着那粗犷汉子数出的第五声朝着挟持韩莫离的刺客而去。

一支箭直射入他的右肘，他手中长剑顿时落地。

一支箭狠狠地插入他的脊背！

满场哗然。

侍卫们瞅准机会立刻上前救下韩莫离母子。

回廊上弓箭手们煞时万箭齐发！

顷刻之间，一个个刺客就变成了一只只刺猬。

鹰隼的神色却阴沉起来，眉宇间的担忧似乎不合时宜的显露出来。

“月牙，怎么会是你？”他目光淡然地望着回廊上的我。

“这是为何？”

我疑惑不解，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我匆匆走下回廊。

此时受到惊吓的韩莫离抱着孩子扑倒进鹰隼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