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往昔回忆
亲卫们见着此番,便也无甚好在乎的,撸起袖子就是干,桌上的饭菜换了一轮又一轮,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开怀的笑脸,
人群中有一个矮个子亲卫大喊一声,“我好久没吃着家乡的饭菜,果然,还是汴州好,在上京待着的这几年都给我饿瘦了,”
他一手拎起一个肘子,吃得满嘴油光,与旁边人高马大精瘦的相比,他这身材却有些臃肿,
其他人听到他这么说,笑得更加大声,连忙应道,“你小子要在汴州待着,哪能轮到大人瞧上了,最次也能指派你去当个伙夫了,”
江凝初随着他们笑了起来,眼神是那样亲切,温和。
异乡之处,唯有此刻最能慰藉人心了。
酒足饭饱过后,这群人似也忘了那些规矩,没那么拘谨了,不过对着江凝初还是尊敬的。
掌柜的给众人安排好了客房,白洛简单打扫了过后就住了进来。
这时,屋外站着个人,身影投在白色门框上,有些眼熟。
“江娘子,大人飞鸽来信,还请您过目,”
白洛打开门,何亲卫手握着一个竹筒,
江凝初闻言,心下一紧,眉头是几不可觉的弧度,赶紧接过来,
淡黄色的纸上,黑色的正楷字体刚劲有力,
谢宥珩:一路安好,万事留心。
寥寥几字,江凝初反复看,默读了好几遍,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方松了一口气,眉头舒展了起来。
又道似那深闺怨妇,眉眼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白洛,备水,我要洗漱,”声音是轻和的,带着心里的小雀跃。
西南距之千里之远,按照如今的速度,就是再快到了西南也只怕得直接过年了。
谢宥珩自不久前骑雪马驹日行千里,又转而走水路,故而比她快了不少。
嫣红的花瓣漂浮在奶白色的浴水上,屋内铜灯闪烁,自其散射出来的光芒与盈盈水汽作伴,缕缕上升,宛若仙境。
雪白的肌肤上沾染了水珠,与浓厚色泽的花瓣互相映衬,皮肤下青蓝色的血管隐隐可见,肤白胜雪,吹弹可破。
江凝初将大半个身体泡在水中,任由水的温度侵入四肢,带来松快温暖之感。
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眼前烟雾笼罩,半真半假,随着身体上的舒适,渐渐阖上了眼。
徒留一丝视线,于茫茫雾气中,她仿佛置身于烟雨江南。
小雨过后的苏州城,青白的瓦盖墙壁与阴霾的天空却因绿树环绕,失去了压抑之感,平添几分静谧。
小河流水缓缓流动,杨柳依依,姣好的样貌倒映在水中,一张娇俏白嫩的笑脸也出现在平静的水面上。
胖嘟嘟的小手张舞着去够水中漂浮的绢花,
江凝初咬着牙,小脸上已然是花了十分的力气堆起肉肉来,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她与这讨厌的绢花了,明明就差半个指头,她真是后悔没有不听娘亲的话,多吃两碗饭,长高些才是。
她聚精会神盯着水中的玩意儿,愣是不肯放弃,自己偷偷跑出来,要是还丢了娘亲送的绢花,回去少不得挨骂了。
这时,一只精瘦的手自眼前拂过,轻而易举如变戏法般将绢花捞起,正中插入她的头发中。
“小娘子,太过淘气可是要栽跟头的,”江凝初的头顶上盘桓着冷硬醇厚的声音,许久都一直萦绕在耳边。
她好奇地转头望去,之间一个长得粉白团子的男孩儿正学着小大人的模样,板起一张脸,略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因此变得奇怪了起来,
江凝初见他明明大不了自己几岁,却还装腔作势教训起她来,好没面子,简直和私塾里的先生一样古板俗气,讨厌至极,那小脾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蜷起小肉手,插在腰上,撅起小嘴,架势齐活儿了,就要开始动作了,可到底是少了几岁,她的个头儿矮了不少,就是再怎样,光是站在面前气势就少了一大半。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教训起我来,我怎样干你何事?”
男孩儿闻言,轻轻一笑,冷硬的脸绽开了温柔,像是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
“小娘子,我帮了你怎么还如此不讲理,坏脾气的小孩儿可没人要,”
“你说谁没人要呢,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外祖拿藤条打你手心信不信。”
江凝初吼着嫩生生的嗓子,人小鬼大,内里实话实说还是心虚的,外祖特地教过她要行为端庄,举止有礼,不可骄躁,不可生事,可话已经放出去了,总不能让人看笑话了。
她吸了一口气,壮起了胆子,黑溜溜的眼珠睁得老大,这一下,对味儿了,
正当她以为自己能震慑住眼前的人时,
男孩儿笑得更加嚣张了,爽朗的笑声飘入耳中,如根根长刺扎着她的自尊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