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
皇帝似是瑟缩了下,愣愣点头。
池子里泡了会儿,人才算是彻底清醒了。
皇后将皇帝安置在榻上,隔着一层纱帘,问:“陛下如今,后悔了吗?”
皇帝没吱声,眼神空洞洞望着头顶正上方的雕花梁。
自极度的惶恐后,便是等死的麻木,仿佛真的有一把剑悬在他头顶,随时都能取他的性命。
皇后沉沉喘了口气,表情扭曲,唇齿颤抖着转身。
她靠着什么,靠着这么个行尸走肉吗?
母亲,你说得对,嫁人,起码得嫁个能扛得住事儿的。
可女子这辈子,若是连夫君都靠不住,便没有人能靠得住了。
只能靠自己。
次日,天光大亮。
皇后冠冕逶迤,端庄尊荣,头也不回踏出门槛,声线似冰棱锋利的边沿,
“没我的命令,别让陛下出这扇门。”
侍卫齐齐单膝跪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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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思殿。
孔姑姑轻轻拍醒俪太妃,“娘子,娘子?”
俪太妃醒来,晨光将绣帐上蹁跹的蝴蝶映在被褥,随着光影摇晃飞舞。
她眯起眼,被扶着靠坐起来。
“娘子,今儿个朝堂上发生大事了。”
俪太妃扶着孔姑姑的手起身,“什么事?”
“皇后殿下上朝了。”
俪太妃蹙眉,惊讶:“她?”
有个人破局她有预想到,没预料到的,是人。
竟然是皇后。
皇后的性格她听姣姣说过,一向以皇帝为先,帝后二人感情极好,且单纯善良,不太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思忖了会儿,俪太妃眉头微动,“你前些日子是不是说过,皇帝醉酒荒唐,险些强了个宫女?”
孔姑姑点头,不明所以,“是有这么回事儿,可……”
这种事,先帝就干过不知多少次了,不过换个人,有何稀奇不成?
“姣姣说过,他们感情极好,皇后甚至对过往皇帝登基前的风流往事耿耿于怀,对其他人来说是寻常,但怕是触及了皇后底线。”
“女子,一旦走出感情,可比许多男子都强啊。”
俪太妃含笑,意味深长。
“皇后算是好的,不好的,不就是姣姣的母妃。”
听到这儿,孔姑姑也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提到先贵妃,她便明白了,像这样的感情,一旦生变,不是毁人就是灭己。
皇后如今便是走了出来,要为自个儿挣一份前程。
女子总是比男子更能承受某些东西,不用多想,就知会比皇帝之前做得好。
俪太妃道:“加急将这个消息传给姣姣,朝中变动,总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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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姣收到消息时,已下船走出水穴所在山脉,一路向北,尽量依靠情报优势避开北军。
此时,他们与北军的距离最近,只剩下一重山脉。
他们在山的西面,北军在东面。
山脉连绵起伏,难免有低的地方,若对方也恰巧在,顺着低谷越到西面,就难办了。
只能尽量藏匿行踪。
最好的结果,是就这样错肩而过,且尽量晚些让他们发现发现踪迹,给之后留下更多余地。
南宫姣装束打扮全随众人,只多了一张赤藤面具。
风餐露宿,有时避而不及甚至连夜赶路,连吃饭休息的空档都没有。
露在衣裳外头的皮肤从一开始的白净,到现在不免多了许多伤痕与尘土。
每每看到,刘延武总是心酸。
一有空闲,定要好好将这些擦净,细细涂上一层脂霜。
南宫姣都好笑,怎么也没想到,刘叔竟然不忘带这些。
有一回,她瞅见司空瑜脸上手上也粗糙许多,顺手将手中自己用过的丢过去。
司空瑜尚不明所以,就被扑过来的刘叔不由分说夺走。
刘延武看着南宫姣的眼神别提多幽怨了,“这是我好不容易带着的,您给了旁人,可就再没有了。”
那宝贝劲儿,以为是多珍贵的东西呢。
实际在澜瑛阁的脂粉铺子里,属最便宜的一种。
“好好好,那你代我好好收着,我也日日用,可行?”
刘延武这才缓和了神色。
南宫姣此时想起,打开信筒前,便含笑瞧了眼刘叔,瞧得刘延武莫名,以为是信筒上有什么东西。
还在南宫姣递给他的时候上下看了看。
怎料再抬眼,就看到南宫姣拧着眉,面若寒霜。
一瞬,还以为朝中出了大事。
待小公主说明,才知,不算大事,但亦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