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穴
南宫姣神色淡然,“还没定,只是要寻你问一问。你可还记得燕昀境内地形及城池分布?”
司空瑜掀开路线图,露出底下的舆图。
舆图详实,只是到了燕昀,只余寥寥几笔。
司空瑜道:“我尽力而为。”
南宫姣让出位置,为他铺好,拿镇纸压住,直身时与他的目光对上一瞬。
司空瑜提笔勾勒。
她没看纸上渐渐展现出来形貌的线条,也没看那双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手,而是出神般看着他耳后愈来愈重的红。
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曾经。
现在的自己去看曾经,才能看得出他逐渐的变化。
从毫不掩饰,到一步步内敛。
到了现在,就只能从他耳后如玉的皮肤上,窥得一二心绪。
她从前毫不在意的心绪。
门外。
卫瑛无意识将手边的剑柄攥了松,松了又握紧。
刘延武瞥过去,淡声道:“你这样子,真像要把待会儿出门的人砍一刀。”
卫瑛后知后觉低下头,将手自剑柄上放下。
“想装不在意,就从头装到尾,不然前功尽弃,何必呢?”
“刘叔……”心思被刘叔看透,不由生了几分羞愧,“我……”
“你后悔了?”
卫瑛摇摇头,依旧气馁,“有这么明显吗?”
刘延武笑了一声,“明显啊,也就是小公主没注意到了。”
卫瑛呼吸一滞。
一股带着战栗的恐惧涌上来,可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兴奋。
他竟然为她可能发现感到兴奋。
卫瑛猛然抬头。
房门开了,司空瑜提步踏出。
两人四目相对。
可微微错开身,卫瑛看清,主上发髻挽起,眯着眼睛在对回头的司空瑜笑,神情慵懒闲适,眉目间含着对于他来说陌生的柔意。
她说:“多谢郎君。”
司空瑜回了一句,“娘子客气。”
房门关上,隔开两人。
一人入了房内,一人往船舱另一头走去。
卫瑛神色前所未有的冰冷。
就是这一刹,他心中的壁垒一下崩塌。
刘延武也入了房中。
天色暗了。
自舷窗望出去,耀眼的太阳成了暖黄圆盘悬在了山头,光芒自高高的山坡洒进山谷,化作碎金浮在淙淙水面。
两岸高山,中间山谷川流不息,凉风扑面,遗世独立。
总有一瞬错觉,仿佛没有追兵,没有一切潜在的危险,山谷之中岁月静好,风景侬丽,无忧无虑。
三张路线图摆在桌案上,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最后会用哪一个。
刘延武弯下身子,将桌案上半残的笔墨理好归位。
“小公主。”
南宫姣回头,沉静内敛,连垂下的发丝都柔顺,只是微微飘浮。
变了的又何止几人呢,或许只有他们这些贴身的人才清楚,这些日子,小公主究竟变了多少。
她甚至都不怎么会笑了。
曾经在他面前,在俪太妃娘子面前,古灵精怪,不时撒娇,如同每一个这个年龄的姑娘一样。
可现在,不止没了这些女儿娇态,甚至所有锋芒都收入鞘中,整个人沉了下来,乃至会让人错觉般感知到几分温柔。
盖住了她美得有攻击性的面容。
也怪不得,那些总爱闹腾的年轻人,现在越来越不敢到小公主身边了,说个话都要紧张半天。
现在小公主这么看着他的时候,他都感受到了些许压力,更别说旁人了。
有几分像是壮年时期的老阁主,威势深重。
但也有些许不同。
若说老阁主的威势,如万钧雷霆,那么小公主,就更像无时无刻都存在的风,面上平静,但就是让人觉得,稍有差错,便是狂风骤雨。
念头一闪而过,刘延武为自个儿的想法笑开。
“船上果干蜜饯还有,给您拿来可好?”
南宫姣有些诧异,随后点头,“好啊。”
之前说剩的不多,她还以为没有了呢。刘叔故意的吧,怕她多吃。
刘延武转身,笑意更深。
什么威势不威势的,说到底啊,还是他们爱吃蜜饯的小姑娘。
余晖脉脉,渐薄渐淡,南宫姣轻轻一跳,坐在了舷窗边上,抬手伸出窗外。
光束将指缝间晕染出浓郁鲜亮却透明的嫣红,似揉碎的丹蔻花瓣,美艳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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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河流尽头,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洞穴,只通一面,水连通地下,比外面的更深,但也更窄。
勉强能够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