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番外:鸟倦飞
义气的。她自知连累了殷郊,在洞府中纠结半天,最终搜刮出一箩筐稀奇玩意,揣进兜里,跑去找殷郊献宝了。
她在门外逡巡片刻,脑中排演了好几遍如何道歉,依然有些拉不下脸。还是殷郊听见外头“啪嗒啪嗒”响个不停的脚步声,又好气又好笑,先一步出来,给小野递了台阶。
殷郊其实也没怪小野,只是不愿放过这个令其吃瘪的大好机会,他故作不满道:“你来这干什么?”
“师姐探望师弟,天经地义。”小野嘴上嘀嘀咕咕不饶人,神情却略显心虚,她将所带东西一股脑倒出来,堆在殷郊面前,努努嘴,故作淡然道,“喏,给你的,都是好东西,你可得小心收着。”
“你送来的,谁知道有没有毒。”
“对付你还用得着下毒?爱要不要,哼。”
但凡两人待在一处,不出半炷香时间,场面便会演变为现在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复又拌起嘴来。通常来说,辩论主题都十分地没有意义,而双方辩手又都是十二分地认真。
吵着吵着,殷郊忽而念起当初仍在朝歌、被迫藏身于宗庙的那段日子来。
往昔风景好似大梦一场,不饮人自醉,只朝夕间,凡尘非非烟消云散,自己失去了尊崇的父亲、慈爱的母亲,也不再是那金尊玉贵万人敬仰的太子殿下。
物换星移,日月不居,无论挚友亲眷,抑或万古功名,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留不住般,唯有风止风起,生生不息,竟从未改变。
“小野,”殷郊兀的出声,开口唤她的名字,语气难得的正经。
正滔滔不绝输出的小野一下卡了壳,她觉出殷郊情绪不对,生怕说错话伤到对方,有些谨慎地问道:“干什么,突然叫我?”
还未及人回答,她便福至心灵般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家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明白的还挺对。
但殷郊势必不会承认这点,被戳穿心事的少年涨红了脸,思考好半响,才委婉地想出一个不那么丢面子的借口:“谁想家了,我是想说我做了个梦。”
小野嗤之以鼻:“你好别扭哦,想了就说嘛,我又不会笑你。”
骗人的,她不仅会笑,还会拉上哪吒一起笑,等回西岐了还要再讲给姬发听一遍,反复地笑。
殷郊脸红了白白了红,气恼道:“我说了我没有!”
“嗯嗯好好,你没有,”小野配合着点点头,言行间的敷衍快要溢出来,自认为大度地退让道,“好吧,那你说说做了什么梦。”
殷郊憋着口闷气出不去,叹息一声,一五一十地向小野讲述起那个梦来。
听完,小野第一反应:这不就是想家了嘛!
可顾及太子殿下脆弱的心灵和薄薄一层脸皮,她仍是十分体贴地没说出来。
忽然,似回忆起什么般,小野浅浅皱了下眉,托起下巴,若有所思,口中轻声念叨着什么。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殷郊听见这句熟悉的预言,忙竖起耳朵,期待对方会有什么高见。
只闻她道:“欸,据说那玄鸟长得像大鹅,真的假的,你见过没?跟鹅肉比哪个好吃?”
正倾耳细听的殷郊:“……”
果然狐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气不忿儿道:“没见过,你自个找去。”
“北海那么远,我才不去。”小野伸了个懒腰,神情倦倦,状似无意道,“我卜筮学得烂,解梦也一窍不通,可管它玄鸟白鸟还是红烧大鹅,不都是鸟嘛!”
“这只飞走了,还会有下一只飞过来,总是有立在枝头的那个,又谈何最后一只?”
小野边说边玩起地上的狗尾巴草,言谈间,竟编出个有模有样的草环。趁其不备,她将那环往殷郊脑袋上一扣,拍拍掉手上泥灰,对着自己的大作仔细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无视展品本人的抗议,接着道:“再说了,谁说那玄鸟飞了就是死了?”
“朝歌西岐、南都东鲁……哦,还有个北崇。”说及此,小野眼皮不自觉跳了下,缓了缓,复又开口,“光人间就有这么多地方,更遑论神仙地界和那么多妖魔鬼怪打的洞窟了。”
殷郊嘴唇动了动,似欲说什么,却终是未再开口。
“哎呀,你就别操心啦,说不定人家玄鸟只是飞到西岐麦田种地去了呢。”小野瞟眼头顶狗尾巴草环、看上去缺点心眼的殷郊,莫名有些好笑,“不去西岐,也可以来昆仑,天地之大,哪不可去?等什么时候累了,飞不动了,回家就是。”
“如果家回不去了呢?”
殷郊朝东望,隐隐是王都的方向,他低声喃喃,不知问给谁听。
“师弟诶,”闻此,小野没忍住伸手一弹他脑门,力道还是熟悉的十成十,她翻个白眼,嫌弃又率直道,“昆仑不也是你家,你这是在诅咒我们老家被填平吗?”
又结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