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她平和的脸色,很淡的情绪,没有其他波澜,但是江陆敢确信,孟柯说这话时,没有不开心。
他脑袋转回来,朗声轻狂,心气儿很高:“道爷我是紫薇大帝降世,众星之主,用不着你一个下属照亮。”
孟柯不懂:“那是什么?”
江陆:“反正是个天上的大官儿,仅次于玉皇大帝。”
吊儿郎当的语气让孟柯感觉压在胸口的巨石掉落,心情放松了,她也跟着打诨:“那我想当个彗星,漫天地逛,当个宇宙级的街溜子。”
孟柯要笑不笑地问他:“副总经理,您能帮我安排安排吗?”
江陆说:“那就慢点儿死,我先上去给你铺铺路。”
没头没脑的话让两人都笑出声,她直直对上江陆的眼睛,江陆眼眸乌亮,潋潋流动光芒,他看着她不说话,没有打扰此刻的安宁。美好从潜意识里钻出来,氤氲在彼此的目光,不躲不闪中,静寂的星空因此汹涌。
孟柯笑,江陆就跟着她笑。
两人眼望着眼,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说,就光乐。
笑够了,孟柯先移开视线,她吸了下鼻子,似乎全身的忧闷都在夜晚化开了,她不要动了,她想待在小院里,见春遇夏,度秋怀冬。
整个世界,她只喜欢这里了。
“孟柯。”江陆叫她。
孟柯还看着天:“嗯?”
江陆与她同看一片天空,淡淡笑了。
有句话,他想了好些天,也记了好些天,现在终于有勇气说出来。
他说:“花有了,你活着。”
那时,在孟柯的眼前,繁星满天。
......
九月份,东浔中学开学。
孟柯一大早就去了学校,她站在学校公告栏前看分班表,除去几个学文的学生转去别班,三班其他人员没有变动。
公告栏左边,一张大红色的喜报——高一三班学生江陆,荣获A大暑期化学夏令营“优秀营员”称号,特此表彰,以资鼓励。
而与此同时,处分通知书就贴在旁边——高一三班学生江陆,因体育课打架,严重违反校纪校规,决定给予警告处分。
喜报和处分通知贴在一起,造成矛盾又怪异的反差,引来路过学生窸窸窣窣的讨论。
孟柯正看着,身后传来轻笑,戏谑的声线藏不住的顽劣:“哪个帅?”
她转过身,江陆双手插兜站在一米之外的阳光下,他唇角含笑朝她挑下眉,姿态一派张扬,完全没受处分的影响。余易泽搭着他的肩膀,朝她挥挥手,笑容憨厚像只招财猫。
孟柯收回目光,骂了句:“幼稚。”
她转身就走,江陆低头笑了下,很快恢复如常,快步跟上去。
对此,余易泽“啧啧”两声,他老气横秋般评价:“毛头小子就是喜欢炫耀。”
“说什么呢?”邵万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钻到余易泽边上,他杵杵余易泽胳膊,示意前头两人,“他俩咋啦?”
余易泽用下眼角睨他,怪里怪气:“哟,学霸难得也有问题问我啊?”
邵万里假装没听清:“学什么?”
余易泽铿锵有力的一声:“霸!”
邵万里眯眯眼:“欸!”
“滚!”
正闹着,对面走过来一人,余易泽抬手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方志博!”
方志博像是没听见这话,脚步匆匆与几人擦肩而过,沿着小路边缘头也不回地走了,余易泽不明就里回头看眼他背影,心里觉得不对劲,还没想明白又抵不住邵万里一直催他,“你还没说他俩咋了呢?”
余易泽没好气:“没那脑子,记不得了。”
“也没有。”邵万里微笑安慰,“你还挺随你爹的,语文学的蛮好啊。”
余易泽骄傲:“反正跟你差不了多少!”
“确实越来越灵光!”邵万里煞有其事,“跟我的似的。”
两人不对付了一个暑假,现下如同晃了一整个夏天的汽水,一开就炸,喷发青春的朝气能量。
余易泽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踩掉他的鞋,然后推开前面两人直往前跑,嘴里还不忘损:“去你大爷的!”
邵万里边拔鞋子边往前蹦:“你等你爹穿好鞋的来!”
两人“蹬蹬蹬”往前冲,脚步带动气流,掀起一路的花瓣。
江陆和孟柯走在后头,许久一声不吭。
八月过去没几天,车向红回到东浔,孟柯便没再住江陆家,剩下的假期里,两人偶尔会一起约到网吧看巴萨的比赛,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小半个月。
时间不长不短,却暗中发酵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情愫,它是深夜里想发但没发出去的信息,它是巷子里将熄未熄的灯,它是偶尔怔神时,天空飘缭的白云和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