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拿过来剥了,吃了,咬下去的第一口,她眉毛眼睛鼻子皱成一团:“酸。”
江陆笑:“酸才有味儿。”
......
黄昏时,夕曛烂漫。
牵牛花在墙头开放,凉意从墙根慢慢渗透。枇杷树的影子映在雪白的墙壁,顶上的枝梢招摆,斑影盈盈,像水墨画。
屋子大门敞开,里头开着炽亮的灯,流了半截光到院子里。
晚饭江陆做的清淡,芦笋炒腊肉,青椒豆干,一碟糖醋萝卜干,也炖了红枣玉米排骨汤,红枣皮都剥干净,但孟柯也不爱吃排骨,全部夹到江陆碗里。
跟之前她不爱吃的蛋黄一样,江陆没有拒绝地吃掉。
两人安静吃完一顿饭,江陆洗碗,孟柯进浴室洗澡,换洗衣服和毛巾是前两天胡奶奶帮忙买的,江陆要给钱,胡奶奶推脱着没要。
两边水声同时响起,淅淅沥沥,哗哗啦啦,在寂静中漾开夜晚的安宁。
深夜,江陆学习完从房间出来时,发现楼梯的灯还开着。
他以为是孟柯上楼忘了关,可刚走到开关旁边,就看见孟柯抱膝坐在台阶拐弯的地方,她侧头枕着胳膊发呆,和黑夜一样沉默。
江陆查过一些资料,网上说双相病人抑郁期外表平静,实际内心痛苦如溺水,想浮起四肢不能动弹,想解脱意识却不甘,情绪的弦要断不断,只能硬逼自己无知无觉地活着。
他把她从这种状态里叫出来:“孟柯。”
孟柯抬起头,看见他如梦初醒般:“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江陆摇头,“睡不着吗?”
孟柯小幅度地点点头。
思索了片刻,江陆问她:“想去上网吗?我陪你打游戏。”
“你不喜欢。”她几不可见地撇唇,顿了顿,孟柯补充:“你要是喜欢不会打那么菜。”
江陆哑口无言。
这话很直接,但确是事实。孟柯玩的那款游戏他不太会,又因为心里担着更重要的事,根本没用心想该怎么玩儿。
他没有反驳,想了个别的法子:“那我把余易泽叫过来?”
孟柯:“班长,除了足球你还喜欢干什么?”
江陆想了下反问:“你想去木具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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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坊的夫妻早早地起了床,院子内搭起一个网兜架子,男人用力摇晃网兜挤掉里面豆浆渣的水,女人在旁边过滤稀释新的豆浆渣,二人虽然忙碌,脸上却都挂着幸福的微笑。
江陆上门借了电动三轮车,并保证在他们早晨送货前还回来。
星月在天,明河皎洁。
江陆开着三轮车,从南显巷的岔路口骑出去,渐行渐远,驶入一条四处都是蝉鸣蛙叫的田间小路,坑洼里填满石子儿,三轮车开在上头时而摇晃。
孟柯坐在宽大的车斗,她抬头望,道路两边的树木送入云端,树叶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天空笼的严严实实,晦暗的万物,只剩下萧索的模糊轮廓。
摇晃中过几个弯,坑洼少了,路况越来越平坦。
江陆将三轮车开进一个大院子,“到了。”
孟柯站在灯下观察四周,整个院子依山而建,灰砖砌起的院墙由外到内和山脚笼在一起,后边的山坡黑黢黢,层层叠叠的树木森林,像倒过来的深蓝天穹,厂房的灯是唯一的星点。
厂房里没人,江陆带孟柯在里头逛了一圈,都是堆砌的木材和工具,还有些半成品的家具,许多都是孟柯都没见过的样式。
他拍拍靠在墙角的两张折叠摇摇椅,是前几天他特意让小舅做的。
江陆说:“这个比凉床舒服。”
逛完里头,他带孟柯去后院转了一圈。
穿过大片空地,满地都是大树的黑影,厚重的树叶盖住所有的光,许是因为江陆在自己前面,孟柯并没有感到害怕。
脚步一拐,江陆停下来,他转身指着前头的树跟孟柯说:“黄花梨,我小舅年轻的时候栽了一院子,就活了这么一个。”
那树三四米高,只有手腕粗细,树上稀拉缀着扁长的果实,看着发育不良似的,江陆摸一把树干,手心触感是一种粗糙的软,“还没成材呢。”
孟柯走到树下,站在江陆身边狠狠吸了一口气,只闻到潮湿的土壤气息,夹着轻薄腥意的青草味。
她拧眉:“黄花梨不应该很香吗?这个怎么闻不到。”
江陆折下一截树枝,甩干露水递给孟柯:“你使劲闻闻。”
孟柯将信半疑,她把树枝末端放到鼻尖嗅了嗅,果然,一股温淡的果甜香气盈入鼻腔,也像陈年的普洱茶,细闻之下,还有若即若离的辛辣。
她满足地笑:“闻到了。”
“揣兜里别让我小舅发现了。”江陆用眼神示意前头,他说:“回头我给你刻个簪子,绝对好看。”
想起江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