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人过去的时候，顾子衿正将决定性的一子落下，初微瞧着，发现顾子衿赢的方式竟和她上一局时一样，也是有两排交错相连的三子，她这才反应过来，第一局之所以会战成平局，一定是顾子衿还不熟悉棋路，所以只做防守，在她与顾清让对战的第二局里，顾子衿便在两人的对弈中学会了各种技巧。

“看来这场比试是清让哥哥和子衿哥哥赢了。”左清清在顾子衿收回落子的手时便拍手说道。

止若也随之附和了一句。

初微暗自瞪了顾清乔一眼，已经提前让他练习五子棋的下法了，他竟然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输给了顾子衿，若不是晋王府的下人来得及时，以他这种连她都不如的技术，若当真指望他，只怕她的计划都要落空了。

顾清乔似乎料到了她的暗斥，早就抬头将她的视线吃进了眼里，见初微几不可见地拧了眉心，他略弯了眉眼，手肘撑着棋盘，抿嘴道：“本王输给了四哥，九嫂不会因此便不让本王吃饭吧？”

明知道他是在演戏，他嘴角的笑意，却还是让初微有些愣住，一时竟忘了他原来的性子，想着他其实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只不过是被这里的一切逼迫着不得不过早成熟，因为他是皇室之人。

很早之前她便想过，几位皇子，谁会是走到最后的那一个。

顾清乔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也是势力最薄弱的，顾子衿有墨剑山庄，顾清让有东境兵权，顾清墨身后是庄家，而他，似乎什么都没有，顾清乔的一句“输给四哥”，竟让她想到了他的以后，若是他在这场夺嫡之战中输给了顾子衿，到那时，他还会只调侃着说一句“不让吃饭”的话吗？

怎么可能。

此刻他听起来普通的调侃之语，背后的隐忍，她无法感同身受，却也是懂的。

可是，她如何能去怜惜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她也随他一笑，“怎么会呢，湘王殿下，若是下一场比试我们也输了，这第三局便也不用再比了，如此一来，我们就有大把时间用来吃饭，到时候湘王殿下可不要推说自己不饿，不赏脸吃我做的菜。”

顾清乔也不接话，嘴角稍一勾勒，似笑非笑地低下了头。

初微给他的信中说得很清楚，他需要在下棋的时候拖住顾子衿，可这第三局，他已是用了全力，却不想熟悉了棋路的顾子衿竟让他全无招架之力，也是在此时，他终是明白过来，为何顾清墨会急着将他推出来。

“那这第二场比试什么？”左清清问道。

初微收回看向顾清乔的视线，说道：“第二场的题目就在止若姑娘手中，听闻晋王喜爱诗词，第一局比的是我拿手的五子棋，这第二局自然就要比对方擅长的了，这一叠纸里我已经写好了各种词汇，我们进行车轮战，双方在看到题目后便要立刻题诗一句，由止若姑娘和清儿姑娘来选择更好的一方，题目出完后，由赢的数量多的那一方获得最终胜利。”

止若这才知道方才初微交给她的那一叠纸是做什么用的，“那我们……”

“等一下！”初微忙抬手道，“第一局我们已经输了，不如让我们暂时休息一下，你们先喝点花茶，吃些点心，我需要时间跟湘王做一些技术性的探讨。”

顾子衿和顾清乔的第三局结束得太快了，她需要为稚初那边多争取些时间才行。

茶和点心她早就准备好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她也不管他们会不会反对，忙将东西端了过来，“我这里没有下人，就劳几位自己动手了，湘王殿下，麻烦您随我过去一下好吗，既是战术讨论，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听见了。”

顾清乔正欲起身，站在初微身旁的顾清让却一脸沉色地拉住了初微，顾清乔不以为意，将他的这一动作匆匆掠过，“九嫂，本王便等着听九嫂的高见。”说着，他便往回廊走去。

顾清让紧扣着初微的手腕，压着心中怒意道：“让止若陪你过去，她既是裁判，你要和湘王探讨什么战术让她听了也是无妨。”

“王爷不信我？”她抬头望着他，眸里淡淡，似乎不是在责问，而是在说一句确凿的话。

“不是！”顾清让忙回道，“我只是……不喜你和他单独在一起，他曾经……”

“他曾经怎么样？”说着，她微垂了眼睑扫了左清清一眼，后者在察觉到她的视线后，眸里一惊，忙撇过脸去，初微心中冷冷一哼，从容地收回了目光，再次迎上顾清让蕴黑的眸子，“王爷不要忘了方才我跟你说过什么，湘王他曾经做过什么，我清楚得很，不用王爷来提醒。”

她看向左清清的细微动作，顾清让看得真切，顾清乔对她做过的事，他从未忘记，只是因着现下朝局形势复杂，他还无法立刻对顾清乔动手，所以才暂时没有动作，可初微方才淡淡的一眼，却让他忽然想起自己那晚所做的事。

他在听了左清清的话，盛怒之下将她关进了地牢。

那时，她也曾问过他一句是否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