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次日晨起,太子已经离殿。
张嬷嬷领着慧筝众人入殿伺候萧澜梳洗,又将册封礼上要用的华服锦袍一一置好,等着太子妃亲自过目。
梳洗完毕,她看萧澜眼神不耐地扫过所有华服,最后停在一件样式最为轻巧的红衣上,立马会意只留下它,带着其余的退下。
那样的眼神让她想起当年的太子妃,李承北的生母,沈时柒。
思绪间,走来的婢女一直低着头,一时不察与她相撞。一把老骨头了,这一撞虽不打紧,却还是吃痛得厉害。她开口叮嘱婢女几句小心,没再计较。
她记得,沈时柒也是不爱与人计较的。
可萧澜换好华服出来,不动声色地让慧筝带着那位婢女去了后堂。
她走近张嬷嬷,仔细检查了几下她被撞的手臂,也没说什么,就上前稍微扭了扭帮她缓了疼痛。
“多谢娘娘。”张嬷嬷抬手行礼。
李承北正巧回来,众目睽睽下牵过萧澜的手,“走吧。”
东宫后堂。
“昨日大婚今日才册封,这不是乱套么。殿下会不会没那么重视太子妃呀?”
“不可能,娘娘是殿下亲自抱回来的,睡的可是正殿。”
“不过昨夜路过的姐妹们说娘娘推拒了殿下,而且今早看起来神色不好。”
“啊?所以是殿下强娶?”慧琴小心地靠近这三个年岁尚少的婢女,“你们平日里都在这里偷摸着聊?”
三个婢女齐齐回头被吓了一跳,年岁最小的马上抱住慧琴哭着相求:“慧琴姐姐,我们知道错了,这事可千万不能让殿下知道。”
三个人像困兽网一样死死缠住她,慧琴无奈,“我懂我懂。”
“不过,为何是殿下,就不怕娘娘亲自来找你们?”慧琴问她们。
三人互看了一眼,年岁稍长的芙珠小声嘟囔,“娘娘帮了张嬷嬷,张嬷嬷平日待我们极好,都是殿下管得严。娘娘帮了张嬷嬷说明她也是极好的。”
听罢,慧琴眼中闪过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欣慰,“她是极好的。”
芙珠松了口气,慢慢松开抱着慧琴大腿的手。
“你们有看到慧筝吗?”慧琴询问道。
“这儿呢。”阁楼上,慧筝正和那位撞了张嬷嬷的婢女站在露台处俯视。
看到二人,慧琴很快飞檐爬上阁楼落定,抱臂打量起婢女。
眼看婢女就要招架不住躲闪一旁,慧筝替她开了口,“她叫荼靡。”
“这东宫婢女的名字倒是起得酸。”慧琴瘪瘪嘴收回目光。
“你倒是因为她们放松警惕,连我们在这都没发现。”
好一句她们我们,慧琴不再理会轻哼一声。
“荼靡,没事了,回去吧。”待看着荼蘼走出阁楼直至走远,慧筝才转身与慧琴说道,“是殿下让你过来的?”
“嗯,不放心你。”
如她所料,慧筝点点头,“荼蘼身上有些药味,应该是受了伤。但是她很防备,不肯说出受伤的原因。殿下让我先与她交心,提防着。”说罢,摇了两下慧琴的衣袖,“走吧,册封礼那边殿下还需要我们。”
就这两下,慧琴心情霎时好了不少。
*
“这条路,殿下不该来。”已经走出东宫,萧澜刻意靠近李承北,小声提醒。
按照北溟的礼数,现下的路得她自己走到朝堂正殿。
她想抽回被他握着的手,见他不肯松,只好作罢,“既有手段就当先示弱,殿下让我接近的可是内闱。”
李承北稍稍松开,直至走到宫门前才肯放。礼部尚书洪巩已在那等候,见太子亲自陪同,面上虽有些惊诧,却也还是没说一句默许下来,紧接着领着众人行礼,启念诏书。
忽然一阵破空声从高处檐上飞来直冲洪巩,萧澜一把推开他,很快起袖缓了箭矢的冲劲,红衣被划破,箭矢直直落地。
洪巩还未从遇刺的惊恐中缓过来,又瞥见地上的黄色箭羽,倏忽仰首瞪大了眸子看向李承北。
北溟京城唯一拥有黄色箭羽的正是东宫,但洪巩知道,太子绝无可能要杀他。
洪巩定了定神,下令立即上奏陛下严查此事,转而对太子妃萧澜见礼,“老夫多谢太子妃出手相救。”
自称老夫,便是想撇清礼部尚书的干系,萧澜明白,只微一颔首,“举手之劳。”
萧澜回头看向李承北,他遣了人去围堵刺客,此时正隔着手巾捡起那支箭,眉眼似在冷笑。
他拿着箭矢走来,轻扫一眼她的衣袖,侧身吩咐赶来的慧筝带她去更衣。
萧澜告退,走了几步又回头注视他,说是让她接近内闱,他却转手将礼部尚书的人情让给她,萧澜半眯着眼,一阵不解浸过心口。
她还是穿上了里里外外重工厚缎的华服再走一次。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