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猫
够坦然平和地面对生死了吧。
宠物医院里。
胡一清陪着吴鹤君在走廊里坐着。他已经哭得胸口疼痛不能自理,不忍心再看着喜宝的惨状,只好叫老江陪着喜宝。
胡一清的电话响了,她接通,开了免提。
“杜师兄吗?”
“胡师妹,是有人给喜宝下毒。我已经把监控拍了传给你们了。那个人不在现场,趁乱逃跑了。喜宝现在怎么样。”
“刚刚灌了肥皂水,吐过。正在屋里洗胃,江老师陪着它。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胡一清也心情沉重,闷得喘不上来气,只好叹息一声。电话那边终于说话了,带着哭腔:“要不要关店。我想来看看喜宝。”
“嗯,关了吧。最近换了电闸门,门钥匙在吧台抽屉里。多谢师兄跟着忙活。”
“别谢。我这就来,你把定位发来。”
胡一清把定位发给他,电话被挂断了。她重新坐在吴鹤君身边,一边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点开监控录像。想给他看又怕他更难过,只好自己看。监控里,那个人带着一个店里没开封的罐罐进了厕所,从厕所出来,罐罐就是打开的。他专门找到喜宝,把罐罐喂给它。喜宝吃下去,没多久就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那人见喜宝抽搐着,想要把罐罐再喂给身边的加菲。这时,杜闻往喜宝身边走,很多客人也注意到喜宝的异样。这人终于是做贼心虚,把喜宝吃剩的罐罐揣进衣兜,快步离开店里。
胡一清看了一遍又一遍,气得咬牙切齿。杜闻很快就赶到了这里。吴鹤君看到他来,呜咽着:“早知道就把喜宝给你养。在店里散养才会被下毒。”
“不怪你,就怪下毒那小子,妈的怎么对小猫也下得去手。”杜闻见他哭得眼睛红红,上气不接下气,似乎不能自已。本来还想问他为什么不亲自去陪着喜宝,现在看来是不用问了。
老江从屋里出来,表情沉重,凝视着吴鹤君。吴鹤君擦着眼泪和他对视,他叹了口气:“你来。”
吴鹤君看懂了他的表情,站起来。
“来见见喜宝。以后怕没机会了。”
吴鹤君跑进屋里,杜闻和胡一清也跟着进屋。台子上,白布盖着一具小小的身体。大夫在一边,表情凝重,没说话。吴鹤君颤抖着手,把白布掀开,看到喜宝紧闭着眼睛的小猫脑袋,终于支撑不住,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他不住地回想,曾经那只贪嘴好动的小猫,没事就端坐在猫爬架的最高处,慢条斯理地舔舐毛发,像是喵星球的国王。如果有人对它说话,它就会瞪着冰蓝冰蓝的大眼睛,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地听。那软软糯糯的小猫叫声,香香暖暖的小猫味,毛绒蓬松,懒懒甩动的大尾巴,再也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杜闻握了握小猫爪,却见喜宝睁了眼睛,喵喵叫起来。老江抱着胳膊,担忧地看着吴鹤君,似乎并没什么离别的愁绪。胡一清恍然大悟,看来这一切只是对吴鹤君的“考验”。老江大概只是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承受小猫的离开。胡一清走过去,手按在吴鹤君的肩膀上:“喜宝已经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办。”
杜闻没注意老江和她的反应,难以置信地问大夫:“怎么会没救?送来的这么及时,它还睁着眼睛呢。”
大夫答道:“我也没说没救啊,刚刚给小猫洗过胃,又喂了药。我看小猫还算好,应该能挺过去。放在这再观察观察,差不多了就带小猫回去养着吧。”
吴鹤君听他说能挺过去,惊讶地抬头,看看他,又去看喜宝,看了一会,又看向老江。老江把兜里的纸巾递给他:“行了,对不起。欺骗了你的感情。我就是想看看,你会多难过。见过那么多唱哭活的,没见过你这么情真意切的。我死了肯定雇你,那多有排面。”
吴鹤君依旧坐在地上,怒视着他,愤愤答道:“不雇我我就能不到场吗?这很好玩吗?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你明知道我有多担心。”
“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老江本想接着说点什么,又觉得不该在这时候教训他,只好不再说什么。
胡一清搀着吴鹤君,想把他拉起来。杜闻拉着吴鹤君之余,又抬头看老江。他曾经也选过老江的课,没见过老师这样的表情,紧绷得像是即将下雨的阴云,眉头紧锁,沉重得能拧出水来,眼神却热切地盯着儿子看,好像要对他说什么。
胡一清越想越气,心头火起,再次说道:“老师,杜师兄把监控找出来了,我觉得可以去报案,八成是能立案的。故意毁坏财物。喜宝这种品相的布偶猫很贵的,现在幼猫的市场价可以卖到六千以上,应该够罪。”
老江不置可否:“你问店长。”
“告,为什么不告。报警。”吴鹤君咬牙切齿。
胡一清点头:“我看还得附带民事诉讼。小猫的医药费虽然不多,但是不让他掏钱还是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