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君
和小清聊了很多次,渐渐明白你的处境。十万块钱,对于你来说,已经是掏空了积蓄,成败在此一举。一开始,这么高风险的项目,就不该拉你进来。你踏踏实实跟着娟姐干就好了,累是累,挣的钱实在。
其实我也笨得可怜,居然在签合同这么重要的事上不当心。本质上,还是我不负责任。我对自己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对身边的人,更是从来没真正关心过。对不起。你之前说向我借钱,又说想退伙,总之已经抛给我很多不可信任的信号了,我一个也没在意。你退伙吧。小梅阿姨今天来,一个是因为,她是我爸妈快三十年的朋友,我爸妈都抽不开身,她就是我家长,能给我拿主意。另一方面是,她会接替你入伙,你的十万块,一分不少还给你。正好娟姐急用,你们家里,也不是多宽裕。别亏到你们身上。法律是一回事,人情是另一回事。”
梅琳接过话茬,说道:“是,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以后翻篇不提。不过,我觉得都是朋友,有事都能商量,违法犯罪就不好了。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以后小陈要好好工作,报答你姐姐。”
陈迪重重地点头。
吴所谓说完这些话,借着酒劲,有些感慨:“都怪我什么都无所谓。这个名字不好,怕会捅出更大的篓子来。以后还是叫吴鹤君吧,堂堂正正地叫自己的名字,认认真真做人。”
胡一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她从没见过吴鹤君有这样的正经神色。吴鹤君笑了笑,继而抓起鸡爪子接着啃。
胡一清心说你小子,果然还是那个吴所谓。什么认认真真做人,明明是认认真真啃鸡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上的菜已经被一扫而空。吴鹤君已经有些醉意,临走还是没忘把吃剩的卤味拼盘打包,除了他,没有人会在这种宴席上旁若无人地啃鸡爪子。回猫咖的路上,吴鹤君脚步有些发虚,意识还算清楚。胡一清陪着他,在晚风中散步。
“清,吃鸡爪子不?”吴鹤君提起塑料袋问她。
“不吃。”
“吃饱了吗?”
“吃饱了。菜色真的很不错,可惜酸菜不对味,白瞎了那一锅杀猪烩菜。娟姐真是实在人,五个人点了七个菜,还都不便宜。素菜也是挑贵的点。”
吴鹤君叹了口气:“你也是当姐姐的,所以更能共情她,对吗。”
“嗯。如果她真吃了亏,我会有点难过。其实吃亏也活该。说到底还是她对迪哥太纵容。要是换我,就让小弟蹲个几十年几百年,好好反省。”
吴鹤君笑出声来:“行。你够狠。这叫什么,慈母手中剑,游子身上劈。”
“我不知道管教是不是爱,但我知道溺爱不是爱。”
“的确。溺爱,不是爱。我觉得,我爸妈,对我太溺爱了。我妈,常年不在家,总是想补偿我。我爸,看着严肃,其实色厉内荏,好说话。什么滔天大罪,我服个软,他也就原谅了。”
“也不是。我觉得江老师对你也很严格。你擦边的时候,你看他多生气。”
“对。我好混蛋。我跟我爸吵架,居然说他靠着女人养。我的天。如果是我被我的孩子这样说,一定伤心死了。这就给他道歉。”吴鹤君说着,掏出手机,想要按亮,按了几次无果。
胡一清觉得他的醉态很好玩,笑着捉弄他:“不对不对,唤醒魔镜得有咒语。”
“Mirrow mirror,tell me who''s the sluttiest cat in the world?”
“Wow,no little kittens can be sluttier than you in the Northeast.”
“烦死啦,怎么还按不亮。”
“天才,有没有可能,你手机没电了。关机的时候,你还帮忙倒计时。”
“对哦。清,你手机借我。”
胡一清捂了一下衣服口袋:“道歉当然要当面说,醉醺醺地打电话多没诚意。”
“明早,明早我就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