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惊鸿(6)
楚吟欢没有将先前派过去的暗卫给召回来,便也对秦行敛其他的事情半点不知,只能自己去摸索。
好在她与白榆溪对这湖心小岛熟悉得很,顺着记忆换了个方向绕过去,总算是在一处小土丘远远瞧见了秦恣。
秦太傅对面站着的是先前台上的那位女子。
女子的衣摆多多少少被火燎了些,看着十分狼狈,对上秦恣的时候却是笑着的,不似寻常爱慕,倒像是故人久别重逢。
只可惜隔得太远,听不到他们之间的交谈,楚吟欢蹙着眉,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好一会儿才察觉到疼,稍稍松开了手。
“秦太傅……怎么会认识外邦的人?”白榆溪在她身旁小声开口,语气也有些凝重。
“不知,”楚吟欢摇头,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秦行敛,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如果秦恣与她皇兄今日所做的事情无关,那女子身份再特殊些的话,被人瞧见了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都不过分。
前朝的事情楚吟欢多少了解一些,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就连楚振这样稳坐储君之位的皇子都有人死盯着去挑错处,更别说秦恣这样身居高位却出身贫寒的臣子。
帝王是他唯一的靠山,但若这样的罪名被安上去,即使她父皇仍旧信任秦恣,也极其可能因此贬了他的官,甚至于外派出京。
这绝对不是楚吟欢想要瞧见的。
“你准备如何?”
白榆溪在一旁问她。
楚吟欢的脸色变了好几变,这才低声道:“能怎么办?在这瞧着——他们两个能到这来,应当不会再让旁人遇见,秦恣还没糊涂到那个程度。我还能舍了名声去给他争风吃醋演一场不成?”
“不让旁人遇见,我们两个不算吗?”白榆溪恨铁不成钢地盯她一眼,跟着压低了声音,“若再有旁的什么人,拦都拦不住。”
“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去,”楚吟欢情绪几分烦闷,冷眼瞧着下面,“他自己不要命,我能如何?”
白榆溪听着她这话,摇头感叹一声:“真是无情啊,公主殿下。”
楚吟欢没有接她的话,片刻后,忽然道:“其实未尝不可。”
白榆溪一愣,楚吟欢头也没转,静静注视着下方,继续道:“若是此事真的被有心人给利用了,到父皇面前去弹劾他,只要秦恣成为我的驸马,就不会被多余为难。”
一来楚吟欢的身份足够尊贵,朝上打得不可开交也没几个敢去嚼她口舌,二来身为驸马,她父皇说什么也不可能再将秦恣给贬出京,顶多降个一官半职或是干脆在府上禁几日的足。
“甚至我还能借机出宫开府,一石二鸟。”楚吟欢越想越有些兴奋,甚至已经开始期待着秦恣出什么事有求于她。
“你真是,”白榆溪听她说完,失笑,“算我低估你了。”
楚吟欢轻笑一声,站得有些累了便蹲下身,单手支着头,忍不住叹气:“我倒真是想要出宫开府。”
她如今及笄,已经完全足够谈婚论嫁,偏偏她父皇一直都将她给圈在宫里,虽说不限制她的自由,但却不容许她自己宿在宫外。
也不知究竟是为了等着什么。
又或许说,她隐约有几分预感。
身为一朝公主,她的婚姻无疑是她对王朝最大的价值,不是远嫁和亲,就是牵制臣子。只不过在如今这般王朝昌盛的情况下,她父皇不会太过为难她,还是会最大限度地遵循她的意愿。
但是在她真正寻到夫婿之前,她父皇很难放她出宫。
白榆溪也明白她的无可奈何,跟着蹲到她身旁,搭上她的手,却说不出什么安慰她的话来,只能跟着叹气。
秦恣这时候已经跟那女子交谈完,附近没什么人来,楚吟欢派出去的暗卫也没传消息出来,总算是松口气:“走吧,回去寻皇兄他们去,那边应当也忙过了。”
白榆溪颔首,两人往回去,楚吟欢再回头瞧一眼,那女子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一身鸥蓝的秦恣还站在原地,像是九天垂落下来的一大片月光。
楚吟欢无端从他背影里瞧出几分孤寂来,却没机会细瞧,被白榆溪给拉走。
楚振一行人已经候在渡口。
“做什么去了,用这么久?”楚衡最先开口问她。
“自然是去寻了太傅。”楚吟欢张口便道。
“方才我们过来的时候便瞧见了秦太傅,你倒好,来得比他晚上许多。”楚衡也不知是信了没信,意味深长地道。
楚吟欢听到这话一愣:“怎么会——他分明走得比我要晚些。”
她们两个离开的时候秦恣可还站在那呢,回来的时候又没有抄什么近路,怎得人就先行一步了?
“倒也怪不得你,方才瞧见他神色匆匆,不知是遇上什么急事,我们几人也未曾上前去问。”楚衡补上一句。
楚吟欢眉头蹙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