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山脚下住着。跟我们这帮朱雀余孽接着做邻居,一般人做不出来这种事儿。”沈云庭说,“所以秦家有猫腻的不是什么法宝,而是那块地方。那地方恰恰也是朝廷忌惮的。”
“昨晚那场大火烧得那么大,是幕后主使找不到地方了,干脆把周围都烧干净!”
“不愧是君默先生的女儿。”陶云衣低头笑,剪掉了灯花,“可惜都我与你说的,大多都是听来的故事罢了,不知道真假。”
“这有何难,又不是什么子虚国,等我去一探便知道究竟。”
“茶凉了,我给你换一杯。”
“不过如果我是秦家人,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陶云衣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泼在手上,热的。
沈云庭垂着眸,笑着:“守着这座山,一生这么悠长地过了,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是么……”陶云衣垂着头,面上的神色晦暗不明,“你说得对。可惜这世上,总是贪心人多。”
“云衣,卯时了。”自屏风外传来一道声音,那道身影拓画在屏风上,纤瘦高挑,是个身段姣好的女人。
“知道了。”
沈云庭只当是满庭芳里的某位姑娘与陶云衣有约,没想到那姑娘撂下一句话,就这么走了。
她刚好饿了,转过脸去挑拣盒子里的桃酥,她张嘴叼了一块,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眼睛也没闲着,问:“你这屏风上画了什么?”
旧屏风上描着一幅人物画,旧得发黄了,被昏黄的灯一照,更显得是件老古董。
陶云衣将灯提起来,把那一幅卢生娶妻放在灯底下仔细端详,她近乎珍重地摸了摸那新娘子的红衣,脸上聚起一点苦涩的笑意,“听说过黄粱梦的故事吗?”
陶云衣没等到回答,就径自讲了下去:“说的是有一个卢生在旅店住宿,入睡后做了一场享尽荣华富贵的美梦。这卢生在梦里娶了望族之女为妻,容貌甚丽。其后中了进士,仕途通畅,官拜丞相,年过八十而卒。醒来的时候小米饭还没有做熟。”
“我知道了。这幅画画的是卢生娶妻。”沈云庭不由得眉毛紧蹙,“可画上女人的手怎么是骷髅啊?”
“古话讲,芙蓉白面不过傅粉骷髅,再美好的容颜,不过是一张皮而已。”
沈云庭就着茶水把糕点咽了,一压眼皮去看她的那扇旧屏风:“别人都是拣着吉利的图案做屏风,你换了这种画,还有客人敢找你吗?”
陶云衣理直气壮道:“我这屋子里摆什么,还需要看旁人脸色了?”
屏风外笃笃响了两声,一个小丫头钻进来。见屏风后坐着两个人,忙止住脚步,急急忙忙地往后退出去:“啊,有客人在。”
陶云衣从屏风后面绕出来,见小丫头手里端着个盘子,里边堆了几副钗环珠翠,都是价值不菲的首饰。
“谁送来的?”
“是一位公子叫人来赏的,说是今夜想请姑娘一叙。”
陶云衣听了也不见高兴,随手把盘子搁在角柜上:“就说我答应了。”
小丫头告退,刚走到楼梯边,又被陶云衣叫住了:“你去包一盒糕点过来。”
“姐姐,不用了。我这连吃带拿的……”
“几盘糕点算什么,你恰好也有朋友来,我做姐姐的,请他吃点零嘴,也是应该的。”
陶云衣挥退了小丫头,见沈云庭外袍之下穿着一身行动便宜的短打好奇道:“晚间还有事儿?”
“约了人去鬼市玩。”
陶云衣知道她向来不守碧落乡的规矩,什么宵禁门禁都是给旁人立的,管不住她。遂无奈道:“最近城里不太平,记得早些回家。”
“西南地界什么时候太平过,我不也长这么大了。”沈云庭不甚在乎地摆摆手,把束袖系紧了些。
陶云衣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口,只是默然看着她。沈云庭正值最好的年纪,一双杏眼生得讨喜,放在谁家都是个叫人娇宠的宝贝。她收回目光,轻描淡写地说:“别饿着自己。”
沈云庭嬉皮笑脸地应了,倚在桌边看她。
陶云衣坐在窗前,长发未挽,只疏疏地画了个眉。她脸上的骨头起伏和缓,原是相貌平平,偏生了一副顾盼生姿的眼睛,这幅容貌陡然间就显得美艳起来。她喜画远山黛,秀眉纤长,可惜少了点生气。
沈云庭问她:“远山黛不适合你,怎么不画弯月眉。”
“还当我是纤纤少女呢?”陶云衣手顿了下,手指虚虚地摁在眉尾,“我老了,不合适了。”
“我瞧着姐姐年轻得很。”沈云庭透过镜子看着她的面孔,“是个大美人呢。”
“芙蓉白面都不过是傅粉骷髅,何况人老珠黄了。”陶云衣说了两句败兴话,转头凝望着她,“过来,我瞧瞧你。”
她的手轻轻地抚过沈云庭的眉骨:“你这眉毛,生得有些男相,显英气。”
沈云庭眼皮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