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直到坐到这里,她甚至都没有弄明白,沈行钧他……究竟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他虽总是又凶又让人畏惧,却也不似想象中那般苛待,那堆了满院的聘礼更是看不出丝毫轻慢之意。
他不会真的喜欢自己吧?
不行不行,那好像更可怕了,他肯定是在做样子呀!
黛色锦扇之下,青杏那一张娇艳的小脸纠结得如同一个皱包子,也多亏那嫁衣料子好,否则非得被她捏得皱巴巴的。
外面喧嚣热闹,朝官们饮得多了,个个高谈阔论得厉害,她却独自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沈行钧那般厉害,他若是看不惯丞相,想必几年内将人整下去也绰绰有余,到时候,她这个用来挡姻缘的小工具若是想走,应当也不算什么难事。
所幸大璟民风开放,和离得也不在少数,之后再寻出路吧。
一会...一会要不先拟一个和离计划书?
一边想着,她一边伸手摸了颗喜床上的花生,熟练地剥开了壳。
……
沈行钧推门进来的时候,恰看到这小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那却扇执得规矩得很,放在膝上的另一只手却极不安分,一下下扯着他花重金找人绣成的衣裳,衣裳旁边还放了个花生壳。
他微皱了眉,阔步走到她身边,在她耳畔忽然问道:“在想什么?”
青杏正兀自思索着她的和离计划,他这一开口直直吓了她一跳,几乎是想也未想就向后躲了两步。
“……殿下。”
她声音甜糯好听,又带着几分怯意。
“嗯。”
沈行钧淡淡应着,稍一用力,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便将那鸳鸯扇拨到了一边。
她本就生得好看,又得了老宣王数年娇养,更是出落得动人,可如今施了这新妃妆,绯红的妆粉饰在那双清澈的眸边,倒将她那可爱的模样褪去了不少,举手投足间尽是说不尽的娇媚,端的是比那雪中腊梅还要艳上三分。
沈行钧看得有些愣了,良久才回了神,他伸出手,想抚一抚她染了霞色的脸颊,却不成想扑了个空。
她瞅得精准,在他靠过来那一瞬便立即向后又蹭了一步。
见状,他向来锋利的眉目柔和了些许,唇角微微一勾,又朝她那边迫近几分,大红的喜服衣袖,恰好垂落在她的嫁衣上。
她果然又拼命地朝后挪,可这喜床到底不大,没几步她便退无可退,直直抵上红木制的床架。
下颌被轻轻抬起的那一刻,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害怕?”
沈行钧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威压。
她小幅度地点点头,又拼命摇了摇头。
“那躲什么。”
他略一俯身,凑近了那朱红的唇。
感受到他的气息迫近,青杏忽然一下睁开眼,猛地拔下发间的一支金簪。她双手抖得厉害,手心也溢满了汗,却死死捏住这簪子,将尖端对准了他。
眼角滚下一滴泪珠,她带着哭腔开口:“你你你……你别过来……这个、这个扎人很疼的!”
见状,沈行钧幽深如潭的眸中笑意更盛,艳红的喜服更衬得他眉如刀削、目似朗星,是放眼整个帝京都难见的俊朗模样。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笑,不是那种看不太懂他情绪的似笑非笑,也不是杀人之前唇角勾起的颇具威胁意味的冷笑,而似乎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觉得有趣。
“杏杏,杀人可不是这么杀的。”
他只伸手微微一勾,那金簪便轻而易举地到了他手上。
“要握得紧些,用些力气。”
他薄唇弯起个好看的弧度,言语间,竟在自己心口上比划几番,用力扎了下去!
青杏瞬间惶恐地瞪大了眼睛,连话也忘记说,拼了命地瑟缩着,小小的身体只沾了个床沿,一半都是悬空的,几乎都要摔到地上去。
可他摊开手时,竟看不到他身上半分血迹,连手心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将金簪重新递了过去,唇角弧度不减,语调中那多年杀伐养成的威压即使不主动释放,也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