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夜晚太吵闹
“不瞒你们二位,我这次送这个小子来,就是为了让他自己调理好自己的精神状态。整天争强好胜,紧绷绷的,失眠简直就是常事,大队长说了,这种人才绝对不能进死胡同,所以希望你们多多配合响箭大队的工作。”
被柳小山的起床哨搅醒的苏熹微伸了个懒腰,还没等让煦暖的朝阳融入自己流转的眼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首长作派的人与柳小山等人在进行循序渐进的交谈。
柳小山与邓久光相视一笑,敛下眼神,恭敬道:“这是自然,不过看这个小同志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支持你们的决定。”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们也不愿意将这么个精英送过来啊……”那首长压了压帽檐,颇为为难道:“但你们想想,是个人他也顶不住三天不睡觉啊,军医也看过了,药也吃了,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请首长放心,我们尽力而为。”
“别一口一个首长了,假惺惺。先告诉我住哪?”眼瞧着越野车后的尾气还未散去,苏卫便抡起手边的行李,抬起下颌,语气锋利不容置喙。
话语不但尽显锋芒,原本瘦削纤长的身形也实在让人无法忽视,就如同尘缘镂窗处透来的竹影,窥探的人还不及抚摸梨木雕刻而成窗棂,便被斑驳的摇乱尽数敛去了心神。
蝰蛇蜷缩于弗洛里达州暗夜深处的沼泽中,一眼分明的凛冽与毒辣,东风未来得及吹皱波澜不惊的湖面,它便从中跃出,惊碎你缝补未全的残破灵魂。
“不急,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失眠?”邓久光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总要有个原因。”
“只有像你们一样不思进取,守着这种地方安于一隅才会呼呼大睡。”苏卫立定脚步,嘴角虽含笑,眼底却是深不可见的排斥:“你指望我会像你们一样当井底之蛙吗?只有老青蛙才会安于井底,因为他们没法像年轻青蛙一样,而且根本出不去这口井。”
苏卫的话语尽是毒辣尖锐的嘲讽,就连蒋小鱼的脸色,也是铁青的难看。
“嘴真贱,爱死他了。”苏熹微略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朝着迎面走来的苏卫挥了挥手,寒暄道:“你好啊,迷途的大力风铃,感谢你的到来……让我的瞌睡虫全部尴尬致死。”
比起宿舍楼前的闹剧,乌云此时的注意力皆在面前的枪靶之上,她在与一旁的酒壶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嘈乱的枪声起起伏伏,鲁炎在一旁面色阴沉,狠着手大力地将又一发子弹推入弹夹之中。
苏熹微放下枪身已经滚烫的狙击□□,眼瞅着自己的靶子杂乱纷呈,六环七环,八环九环,用她的话来说——环数是运气的比例值,其余的都是自己的实力。
“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废物一个。”不知何时,苏卫立于身后,皱着眉紧盯着两米开外满目疮痍的靶子,震耳欲聋的枪声在他那里似乎形同虚设。
“大话不少,其余皆小。”苏熹微起身,拍了拍作训服上的沙粒,歪头道:“如果你被绑在靶子上,你就会保佑子弹离你的脑袋环数越远越好,最好是六环呢。”
“大话不少,环数皆小。”苏卫瞥了一眼在一旁与火柴做纠结斗争的乌云,似有所指道:“当一个人开始用多嘴来掩饰自己的失败,那他的失败比起别人,更可悲了点。”
“你就是这么和你的债主说话的吗?”苏熹微眯了眯眼,半开玩笑道:“债户在把安眠药当下午茶甜点,而债主在雄起死扛,和病毒单挑吗?但姐不是一般的债主,姐的下午茶可是艾司唑仑兑二锅头。”
此话一出,苏卫的眼睛顿时轻轻眯起,漆黑的瞳仁中凝结着细碎的星芒。
“拿别人的痛苦开玩笑,你很没有品行。”
“品行?我的品行和七岁那年的巧克力一样融化殆尽了,小铃铛头,只要是便宜我就沾沾舔舔,因为我的死老爹正直的可恨,他符合科学家所有臭屁的清高。”
枪声仍旧没有停歇,但苏卫看向苏熹微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与不解。
“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家人?”
在苏卫将“家人”二字脱口而出时,苏熹微眼中原本燃烧的促狭与诡谲也刹那间熄灭。
“家人?你指的是在我出生的时候,他宁可在海底与章鱼作伴都不愿意回来看我一眼吗?我宁可认为他归于拉莱耶,至少他变成疯子能给我点心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