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家
看她跑得飞快,半路又折返,一脸紧张地问我:“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比如发型、妆容方面。”
我微愣。
老实说,我对化妆一类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我看着她,少女微红的脸,紧张注视过来的眼神……
我弯弯眼睛,轻轻一笑:“很好看。”
不知是得到了满意回答的缘故,还是什么,中野叶子盯着我,呆了一瞬。她目光直愣愣地朝我注视过来,甚至下意识抬手想撩开我的额发,直到我后退一步避开,疑惑地歪歪头,她才脸色爆红回过神,直摆手:“没、没什么,那我先去了!”
说完,她便飞奔离开,钻进走廊的拐口。
她的背影瞧不见了,我才收起下意识扬起的嘴角,盯着廊外青葱的枝丫发呆。
可不想,中野叶子这一离开,直到天色隐隐发黑都没回来,反倒看见几位少爷从走廊的拐角出来。
他们是旁支所出,比直哉少爷大几岁,早早就入学了京都校,近期学校放假,他们才回本家来,但用不了几日他们就又该去学校了。而那时,直哉少爷也应当要入学了,可以一连几月碰不见他。
我跪在地上行礼。
我的头发很长,做工时不方便,我就胡乱用白布带绑在了脑后,乱糟糟的,外加额发也很长,几乎挡住眼睛。从外表看我实在是不起眼,几位少爷的步伐连停顿都没有,就嬉闹着越过我。
直到他们离开,我才直起身。
看看昏暗的天色,依旧不见中野叶子回来,我有些担心女佣长不开心,便打算一个人去送。
等我再回去,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女佣长见到我,语气有些不满:“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叶子呢?”
我垂头,声音嗫喏:“……我、我不知道。”
“算了。”女佣长缓了缓,没再说什么,“直哉少爷已经回来了,快点去。”
“是。”
我来到书房。
直哉少爷正盘腿坐在书案旁,一边练字,一边讲电话。
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引得他发出阵阵嘲讽的冷笑:“啊,那个六眼啊。真不知道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去东京上学,听说大晦日都没回来呢,是跟几个平民在寝室庆祝的。”
“还听说他经常跟一个女人打打闹闹?”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简直可以说是丢人现眼。那个女人也是,听说动不动就大呼小叫,真是难以想象,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女人的存在。”
见我来了。
直哉少爷将练字的笔甩回笔筒,散漫地朝我伸出胳膊。
我缓步靠近,跪坐下去。
替他捏手臂。
他经常练习射箭,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很硬,我不是很捏得动。没一会,虎口就有些发酸,却不敢有任何停歇。
“是吗?”
他依旧在讲电话,眉毛高高扬起,“那他们还真是烂啊,交流赛居然会输给东京校。还有那个什么咒灵操使,”他嗤一声,“是什么从平民窟里爬出来的废物,也值得你特地拿来跟我说。”
“至于不准带佣人去学校这件事……”
我给直哉少爷做手臂按摩的手腕忽然被捉住,被往前拽了下,我踉跄着身体前倾,若不是另一只手及时撑地,就要狼狈摔地上了。
直哉少爷松开我的手腕,转而捏住我的脸颊,抬起来。
我快速垂下眼睫,不敢与之对视。
我感觉到他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下我的下巴,那里,是白日被他用力捏住的地方。我屋中没有镜子,但浇花时透过缸内清澈的水,我看见了下巴处鲜红的指印,已经红肿得很厉害了。
现在应当还没消。
他指腹每摩挲一下,我都能感受到轻微的刺痛。
下一刻,他从笔筒取出一支毛笔,软软的笔尖落在我的下巴上,还有脸颊上。即使不看,我也知晓直哉少爷定然是在我的下巴上画胡子,脸颊上画乌龟,所用的墨也是那种短时间内洗不掉的墨。
他似乎低头凑近了点,呼吸声很近,看我脸时没忍住发出的嘲笑很近,讲电话的声音也挨得很近,“那些人不能带佣人是因为他们身份低贱,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