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二)
敢说,我替你说。”
“襄太妃死后,官兵们砍下她的头颅带回了皇宫,想给皇上交差。但那时,皇上正在南苑狩猎,他们没有旨意不能擅自离宫,便将襄太妃的头颅放在了牢房,等着皇上回来查验。”
苏晓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没打断高个宫女的话,只静静地听着。
“头颅在牢房放了月余,那地方本来就不干净,遍地都是老鼠,它们生生啃穿了木盒,把头颅的肉一点一点的撕咬干净,浓烈腥臭的血水沿着地面流淌,叫狱卒们苦不堪言。”
“皇上回宫后,那木盒里只剩下了一堆白骨,气味叫人恶心…”
“嘶——”
矮个宫女伸出手,掐了高个宫女的后背。
高个宫女本想骂她,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满面惊恐地怔在原地。
苏晓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怎么了?想到了什么,这么害怕?”
被衾里的手,抚上了腹部,苏晓手指微颤,面色镇定的等待答案。
两名宫女看到苏晓死沉煞白的脸,手心捏了一把汗,一个字都吐不出口。
苏晓眶中泛红,冰冷的嗓音,带着些许怒气: “说!”
矮个宫女两股战战,“扑通”一声,跪在苏晓脚下,把头压得很低。
高个宫女卯足勇气,吞吞吐吐道: “你,我,我不过是想到襄太妃惨死的模样,有些,有些害怕…”
苏晓眼角的泪滴到被衾上,她面上有着微弱的期许,追问道: “我最后问你,杏妃是谁,你们真的不知道?既如此,你们是如何认定我是太妃的?说话!”
高个宫女双睫频闪,弱弱道: “南邵宫是太妃住所,奴婢,奴婢确实不认识杏妃娘娘。”
说罢,高个宫女也跪了下去。
苏晓没再问,她看着两人颤抖的后背,也不再欺骗自己。
她的孩子没了。
宫里的人都在骗她,都在骗她。
她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真的。
苏晓双手捂住脸颊,为自己的愚蠢,大笑出声。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她的歇斯底里,在空旷的寝殿中回响。
孩子、方宛雅、襄太妃,他们都死了。
都是跟她有关的人,都是因为她。
苏晓心头的血脉,像是被一条丝线拴住,时不时猛的被拽紧,又骤然丢下。
她的眼生疼,却抵不过身体的痛。
这么多无辜的人,都死在了冰冷的红砖下。他们的冤魂,在这无情的四方天里,无人祭扫亦无人为之动容。
这一切都是权利的错,是历修远的错。
苏晓缓缓抬起头,苦笑着擦干脸颊的泪。
她要为自己还没出生的孩子报仇,要为那些孤寂的亡魂报仇。
她们不过是想要自由,不过是想看看更广阔的天地,她们有什么错?
生在这个时代,就活该受苦吗?
苏晓不服气,凭什么她陶芙柔能坐皇后的位置?
她翻身下榻,嘴角发出骇人的笑声,面庞泪与汗交杂,覆住了最后一丝希望的目光。
身子的痛感仿佛消失了一般,她取下木桁上方的白狐裘,披在自己身上,随后走到妆奁前坐下。
她收起银铃般的笑声,漠然地望着铜镜中的少女。
在这宫里待得久了,她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历修远的发妻,也该当是大域的皇后。她是穿越千年的现代人,更是这四方天的局外人,她如何不能改写结局?
皇权、后位、金银珠钗、奢靡的宫殿,她要一手毁灭,好给她的孩儿陪葬。
苏晓扬起清冷的嗓音道: “你们俩,去寻些素雅的首饰来,我便不与你们计较。”
两位宫女跪在地上,互相看了一眼,未敢起身。
苏晓嗓音抬高,厉声道: “我的话你们敢不听?能让帝后二人煞费苦心,你们真以为我是孱弱的弃妃?”
二人颤颤巍巍站起身,她们急急忙忙翻找起殿内的箱子。
在她们眼中,苏晓只是只纸老虎,她们真正害怕的是,那么多人都没露馅,偏偏她们自个还说漏了嘴。
本以为,这杏妃就是个傻子,实在好骗,其他姐妹都得手了,高个宫女便想着提高难度,好让杏妃彻底疯癫,变成真正的傻子。
那样,她在皇后眼前便能得到重视,兴许还有这辈子都花不完的赏钱,等出了宫好歹也能吃上几代人。
真是倒霉透了,这杏妃都半死不活了,怎么还能分辨出她话里的真假?
这下肯定完了,要是皇后发现话是她说出去的,别说出宫,能留下全尸都是祖上积德了,怎么办怎么办?
矮个宫女想巴结杏妃,她见杏妃身无长物,又在这宫里受尽折辱。
这些年她也攒了些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