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技

为何呢？

为了容铭？可是她早就不在乎他了，他们的关系也只是曾经的关系，容铭如今如何和她都再无瓜葛。

为了温萧衍？欺骗自己，利用阮家的遮掩他密会容铭，暗中筹谋歼灭三王残余势力？温萧衍是帝王，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局，阴谋阳谋都只要达成目的，又可以指责什么呢？

谁都没错，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开心呢？

举目四看，一片歌舞升平，其乐融融，她却好似个不属于此处的多余出来的人。

从前的阮明心，是不会这样的。

即使为了容铭黯然伤神过，也不会为了他弄得自己不开心，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明心垂眸想了想，想不出来，抬眸时望见容铭看向了她。

中间隔着身姿曼妙的舞女，婉约飘扬的起舞。容铭不似温萧衍那般长了一张动人心魄的脸孔，黝黑的皮肤，眼神坚毅，此刻眼神里像是多了些她看不懂的神色，难于言喻。

匆匆一瞥，明心定睛看向她哥哥，不安的心才找到些许的安慰。

歌舞尽，又换了一个蒙着脸的琵琶女上来，琵琶女坐定，一首塞上曲弹得哀怨悲切如泣如诉。

明心听得认真，一曲毕后才发现众人都在看着她。

这样的安排是有意还是无心已经没人能说得清楚了，昭君出塞为的是家国，和她如今的情况有所相似，是赞美还是暗讽，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这位乐师好手艺，敢问这一首塞上曲是何人安排呢？”明心直接问。

蒙了脸的琵琶女摸索着放下琵琶，缓缓跪下，“此曲是三月前新排的，奴婢是按照乐府的安排弹奏的。”

明心道：“那就是乐府是故意的了？”

琵琶女不知发生了何事，听着语气，听出了诘问的人的怒气，便叩头在地。“请贵人息怒！”

乐府安排了盲女上来，便是看准了这一次的机会。

就算她把这一次献曲看作了有心暗讽，也不好对着一个不知情的盲女发作。

明心看着盲女的眼神逐渐深幽，“除了此曲，你还会什么？”

众人不解的看向明心，明心都假装没看见其他人。

琵琶女说：“奴婢还会扬州曲，声声慢，春江花月夜等，不知贵人想听哪一首？”

“本宫曾亲眼看见我的兄长战前杀敌，英勇无畏的身姿，想来一首十面埋伏很是符合，你可会？”

琵琶女顿了一下，答：“奴婢不会此曲。”

“那便拖下去，赐庭杖五十吧。”明心淡然道，说罢，自顾的饮了一杯酒。

琵琶沉默着看了一会，却不敢对明心的意思有什么意见。

阮明谓一直留心着自己的妹妹，尽管他不愿意明心再次和容铭扯上关系，也不得不承认，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容铭还是会影响到明心的心情。

阮明谓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来。

今晚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容铭抢在了他前面。

“贵妃娘娘，此曲过于高深，乐府的人不会也是可以原谅的，不若让乐师另奏一曲。”

明心看向他，“本宫就是想听那曲，她既然弹不出来就是她的罪过，治军需严的道理不需要本宫提醒容将军吧？”

容铭对上明心的眼神，旋即间便低下了头，抱拳道：“乐师既是不会，不若由臣替她舞剑，博贵妃一笑吧。”

明心忍不住嘲讽：“容将军是要替乐师献艺吗？”明心故意咬重“献艺”两字。

容铭身为一国的将军，皇帝的亲信近臣，却要自比乐师，甘愿做卖艺献技的举动来。

容铭头再低了些，声音掷地有声：“臣愿意！”

明心笑了笑，转而望向主位的温萧衍。

打狗看主人，她要羞辱容铭也要看温萧衍愿不愿首肯。

温萧衍脸色不怎么好看，可到了这会儿，他也是看出来了，阮明心是故意这样说的，她就是任性的要折腾一下容铭，给自己出出气。

底下众人都噤了声，大气不敢出的看向皇帝。

温萧衍沉默了一晌，微微抬眸，吐出一字：“允！”

明心轻声的哼了一声，转头看回容铭。

“臣自当为贵妃效劳！”

明心绷着脸，嘴角挤出了一个笑来，“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