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

尤兰达原本是想要站在场边看完这场比赛的。意甲防守是出了名的铜墙铁壁，男队女队一脉相承，她踢球的时候也被烦得要死，所以虽然是友谊赛、一队首发也不全、磨合的时间也不够，但她还是想看看佩莱格里尼带队的皇马能不能攻破意大利的防线。

可惜今天下雨。

尤兰达连自己是怎么被卡卡扶着上的大巴车、怎么从酒店一路来到阿尔卑球场都没了记忆，最后大巴抵达球场倒是被球迷们的欢呼声惊到清醒了。

但古蒂看了眼她慢吞吞走路的样子，拉过这次依然没排上首发的卡卡，叮嘱他一定要好好看住尤兰达。

So……就只能一起坐在替补席上看饮水机了。

同样不幸缩着的还有训练拉伤需要修养的同时，还被都灵温差冻到感冒的倒霉法国人本泽马。尤兰达坐在他旁边，两个人都穿着长袖外套和长裤、抱着胳膊恨不得把腿都缩到座位上，远看就像是一大一小两个玩偶并排坐。

卡卡坐在尤兰达的另一边，显得就比身边两个病患要活泼很多，时不时还和旁边的队友聊上一两句。

一阵带着雨丝的风吹过，尤兰达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

她吸了吸鼻子，看了眼旁边面无表情在看场上、嘴唇却在发抖的本泽马，艰难地做出一个决定——缩在袖子里的手指轻轻探出两根，捻起她腿上盖的皇马周边小毛毯，提溜着盖到本泽马的腿上。

目前还在害羞内敛适应期的法国人显然被吓了一跳。

“看你在发抖，分你一半。你还在感冒。”

本泽马欲言又止。

雨天的debuff光环挂在尤兰达的头上，让她此时已经失去了比较高级的逻辑分析能力，因此她没能get到法国人的真实意图，只是下意识想到她不能和球员们传绯闻，会很麻烦。

“那好吧，都给你好啦。”尤兰达捻起小毛毯的另外一角，把整张毛毯全都盖在他身上，因为刚吸过鼻子，声音沙沙的好像哭过一样。

本泽马想说的话就这么被堵在喉咙里：难道他现在要解释自己并不冷只是看得太入神所以在紧张吗……

感觉她会哭。

本来就和尤兰达不熟的本泽马只能默默地接受尤兰达的好意，把凌乱的毯子理好，说了句谢谢。

尤兰达嗯嗯两声，往卡卡的方向挪了挪：“卡卡。”

“怎么了？”卡卡本来在和身边的队友聊天，结果听见尤兰达又细又轻的声音，胳膊还被戳了两下，转头就看见当时在办公室里冷静、理智、强装刻薄的尤兰达鼓着嘴，嘴角下撇，眼睛里水盈盈的。

好像哭了一样。

“冷。”说着，她打了个喷嚏，“还有毯子吗？”

卡卡有点意外：“你的……”

“我给卡里姆了，他刚刚一直在打哆嗦，好像比我还冷。”尤兰达说完，就垂下眼睛开始嘟嘟囔囔，“我本来准备自己去找的，但是腿好像有点麻了站不起来。雨天太讨厌了。都灵怎么这么爱下雨，我连Gigi的脸都看不见。”

卡卡第一次见到“一到雨天就胡言乱语症候群”版本的尤兰达，他觉得新奇，也觉得这个样子的尤兰达虽然有点可怜，但比当时办公室的她要稍微可爱一点。

“等我去给你拿一下。”卡卡觉得自己脑子也被雨淋进水了，所以才敢如此大胆地把尤兰达当迪甘一样对待。

尤兰达闷闷地点点头：“好。”

卡卡有些意外她的安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

“嗯？”尤兰达歪头看向他，眨眨眼，短促地哼了一声，表示疑问。

卡卡直到从助理教练那拿回毯子递给尤兰达，还处于一种玄而又玄的错乱之中。

嗯，现在卡卡算是有些理解为什么迪甘总是在馋别人家的小妹妹了。

“你很奇怪，卡卡。”尤兰达戳了戳他的胳膊，“看比赛，别看我。”

“你也很奇怪，尤兰达。”这次卡卡没有再脸红，而是一本正经地反驳她，“你明明可以等到比赛快结束的时候再来的。”

“对。”尤兰达点点头，“但我不要。”

非常理直气壮，就好像她们之间是如何亲密的关系。

是尤兰达率先释放了可以接近的信号，所以卡卡的得寸进尺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为什么不要，如果布冯先生看到你这么难受，肯定也不会开心的。”

“但是我很开心。”

好吧，二十岁的尤兰达在都灵雨天的替补席上，终于露出一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任性和不讲理。

卡卡现在对着尤兰达明朗中还带着点傻里傻气的笑容，也明白了为什么被马德里养在温室里的紫罗兰香气会一路随风吹到亚平宁半岛了。

你很难对这样一张脸说出拒绝、不好的话。

所以一切讨厌她的、被她讨厌的，前者该死、后者更是。马德里人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